但是尽管张一鸣说得隐晦,黄师叔却似乎还是猜到了他找人的用意。其实也是,这么大老远的来找人,不是有特殊目的,在北京只要出钱还怕找不到吗?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黄师叔看看张一鸣,有点担忧地问:“你们在外面,是不是很艰难?还有欢欢那孩子,也够难为她的了。” 张一鸣感到黄师叔对他的情况有点误判,不过这倒不是坏事,省得他进一步解释找人的用意,因此张一鸣对黄师叔的话未置对否。 “武校这边倒是有不少弟子,若说去北京,他们肯定也愿意。不过我觉得他们现在还小了点。”黄师叔想了想,突然道:“有一个人倒是很合适,而且他现在就在北京。” “谁?”张一鸣来了兴趣。 “他不是武校的学生,是老头子开武校前自己带的弟子,后来一方面家里面经济条件也不好,他又有心想闯一闯,便带着几个同乡的年轻人去北京打工了。他原来在家里是做木匠的,现在好像是在建筑工地上做木工活。” “是吗?能联系上吗?”张一鸣问。 “应该可以。正好元旦前他还打电话回来问候老头子,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电话号码。” 4   张一鸣离开北京也告诉了赵敏,因此整个元旦假期赵敏无所事事,也没心思出去玩,便呆在家里看书。赵敏看的是霍金的《时间简史》,立刻被迷住了,元旦看了整整三天,假期过后回到学校还接着看。 《时间简史》并不厚,走马观花一天可看完,但是想要看懂,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永远懂不了,虽然它号称是用最科普的语言讲述了最奥妙的宇宙。 几天之内,赵敏已经是第三遍读它。这天,她又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继续翻看。宿舍里还有一个叫燕子的室友。 陈鹭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姐姐姐姐,你看这个。”陈鹭手里拿着一本书,冲躺在床上的赵敏直叫唤。 “什么呀,一惊一乍的。”赵敏的眼睛从自己手里的书上离开,看着陈鹭问。 “你看。”陈鹭将手里的书立起来,封面冲着赵敏。 那是一本杂志,封面上一个女人依在一辆汽车上。 “什么呀?车模?”陈鹭站得有点远,赵敏看不真切。 陈鹭走近两步,杂志封面上的人和车都清晰起来:车是跑车,人是美人;跑车是奔驰,美人是……竟然是姚静!一袭风衣,一条丝巾,气质优雅而高贵,神态自信而满足。 赵敏一把夺过杂志,看了一眼,《风云女性》,这可是室友们个个推崇的杂志,姚静,就那个姚静,居然成了它新年第一期的封面人物?! “姐姐,姚姐姐怎么会上《风云女性》的封面人物啊?还是新年第一期。”陈鹭到赵敏的床头坐下,语气中很有些与有荣焉的意思。 陈鹭这句话把另一张床上的燕子也逗起来了,一边走过来一边问:“谁啊谁啊?谁上了《风云女性》的新年封面?陈鹭,你跟她很熟吗?” “当然。”陈鹭很得意。 赵敏看到这本杂志,心里已经没来由地有些不爽,陈鹭还不知死活地在那替人高兴,赵敏听着她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冲陈鹭急道:“什么‘摇’姐姐‘摆’姐姐的,她是你姐姐吗?” 陈鹭这才意识到犯了忌讳,嘻嘻一笑地伸伸舌头,搂着了赵敏道:“当然不是,你才是我姐姐嘛。” 被陈鹭这一搂一哄,赵敏意识到冲她发火实在没什么道理,“好了好了,别跟我腻。”赵敏的声音平和了一些。 “那你不准生我气了。”陈鹭不放手,要赵敏原谅。 “谁生你气了?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跟你生气早被你气死了。”赵敏嘴角有了点笑意,陈鹭这才松了手。 “姐姐,姚……”“姚姐姐”三个字差点又蹦出来,陈鹭马上改口,“她上封面你不知道吗?我是说,张一鸣都没告诉你?” “他怎么会告诉我,炫耀吗?有什么了不起。”赵敏嘴上不忿,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有点……那个,反正说不清。 “就是。”陈鹭附和,“我在报刊亭一见到这本杂志,高兴……,不是不是,生气坏了,马上买了来给你看。”陈鹭说着说着又漏了嘴,偷偷地瞄赵敏一眼。 赵敏被气得笑起来,伸手就在陈鹭嘴上拧了一下,“你就别装了,你高兴就高兴,我不生气。我生你的气干嘛?” 陈鹭这才撕下伪装,她实在不是一个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嘻嘻一笑后,道:“姐姐,要说谎真难。” 燕子没理她们姐妹俩的斗嘴,走到赵敏床边,一把把赵敏手里的杂志抢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封面,便叫了起来:“哦,这个女的,我知道,她上回开新闻会,副总理都去了呢。” 燕子一边叫着,一边翻开杂志,翻倒对姚静的那篇专访,把标题念了出来:“《财富红颜,情系桃李,孕育希望——专访桃李公司总经理,桃李希望基金发起人姚静》。哇噻,好酷,财富红颜,我喜欢这个称呼。”燕子的语气和神态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夸张。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四章 欢欢女徒   1   桃李公司的八家乐静新店元旦期间同时开业了,这使得公司拥有的总营业面积大增,姚静于是将原来乐静在SOHO的店面二楼改做了自己的办公室,不再作为营业场所。原来乐静国贸店里的小办公室也仍然保留着,对这两家老店姚静有些感情,愿意在这里办公,其它新店都有店面经理打理,她就不经常去了。 就在赵敏和陈鹭在北大的宿舍里看到了这一期《风云女性》的杂志时,姚静也坐在自己在SOHO店面二楼的办公室里看着这期杂志。《风云女性》专访姚静的那个记者跟姚静很谈得来,私下里算是朋友了。听说姚静想找一个助理,记者便说给她推荐一个,约好今天下午大家一起见个面。 姚静此时看着《风云女性》封面上那个美丽而成功的女人,她真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男人带来的。姚静心中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不是因为登上了《风云女性》的封面,而是因为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就在姚静沉浸在幸福中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楼下的服务员上来说下面有人找她。 “什么人?”姚静问。 “不认识。一个女孩子,指名说找您。” 难道是赵敏、陈鹭或琳儿当中的谁来了?若说女孩子,只有她们最可能。 “让她上来吧。”姚静吩咐道。 不一会,女孩被带上来了,还带着简单的行李,姚静一看,却不认识。 “你找我?”姚静疑惑地问,“你认识我吗?” 现在姚静算是出名了,特别这回又上了封面,专访里面也专门介绍了桃李希望基金的事情,这个女孩的穿着打扮朴素,很有可能是某个山区的孩子来为家乡争取一所希望小学的,因此姚静虽然疑惑,但是非常和颜悦色。 “您是姚静师叔吗?”女孩怯怯地问了一句。 师叔?姚静一愣,什么意思?谁是师叔?谁的师叔?从来还没有人这么叫过姚静,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女孩接着道:“我是欢欢师父的徒弟,是她叫我来找您或者乐乐师叔的。” 天哪,欢欢姐的徒弟!姚静在心里一声惊呼,欢欢姐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徒弟,在哪里收的? 姚静一边惊奇,一边赶紧拉着女孩的手,“我是姚静。你真是欢欢姐的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萱。” “你这是从哪来呢?” “山西。” 2   中午的时候,乐乐也来了,姚静已经在电话里告诉她关于丁萱的事情。俩人带着丁萱到外面吃饭,吃饭的时候把丁萱的情况大概问了个清楚。 “师父让我跟她出来学着做些事情,这一阵子她在外面不方便,所以让我来找两位师叔。”丁萱说。 乐乐看着丁萱,笑道:“别师叔师叔的叫,难听死了,你叫我们姐姐吧,比你大不了多少。”乐乐不像欢欢那样常年在江湖上跑,她可没有那么多门第辈分之见。 “那怎么行,这是辈分。”丁萱似乎有点不敢,即便与江湖无关,农村的丁萱对辈分还是看得挺重,不敢轻易逾矩。 “好了好了,那你叫阿姨吧。”乐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丁萱这才点点头。 “那你就呆在我身边帮我做点事吧,正好我现在也需要人手。”姚静听了丁萱想出来做事的意思后说道。 丁萱向她展颜一笑,高兴地又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姚静的手机响了,是张一鸣打来的。“老公,你在哪呢?”姚静接通电话后问。 “凤凰。”张一鸣在电话中笑笑,随后即正声道:“静静,你帮我去找个人。” “找谁?今天去吗?” “就今天,越快越好,他可能在北京遇到了点困难,你要尽全力帮助他。” 听张一鸣这样一说,姚静觉得事情可能比较紧急,正待答应,忽然想起下午的约会,“我下午约好和人见面。我们不是正在招人吗?《风云女性》上次专访我的记者给我推荐一助理。要不我跟她们另约吧?” 张一鸣听到这事,在电话里沉吟了几秒,道:“失信于人不太好,你还是去跟她们见面吧,我这事找乐乐去办。” “乐乐在呢。”姚静笑起来,把手机递给乐乐。 “老公,什么好事啊?你第二个才想到我,我不干。”乐乐接过电话就娇开了。 坐在一边的丁萱听到两位阿姨都叫电话里的人老公,一时间有些懵了。两位阿姨跟那个人什么关系啊?难道……?想到一半,丁萱的脸一下便红了起来,偷偷瞄了姚静和乐乐两眼,所幸她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丁萱这儿。 “就你条件多。”张一鸣笑骂一句,“不是好事,是差事,你干不干啊?” 乐乐在这边撇撇嘴,“只好干呐,谁叫你是我老板呢。” 张一鸣收起玩笑的语气,开始向乐乐说明情况。 3   原来,张一鸣要找的就是昨晚在凤凰黄师叔说起的在北京打工的龙老先生那个徒弟,今天上午龙老先生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却是另外的人接的,接电话的也是此人带到北京一起打工的同乡,从同乡嘴里,龙老先生夫妇和张一鸣才知道北京这边出了点事情。 这个徒弟所在的工地,拖欠民工工资已经大半年,本来说好年底付清,但是元旦过了,工资的事情还没有动静。这个徒弟为人仗义,在民工中间很有威信,大家便推举他为首,向工程施工方讨要工资,就在这个过程中起了纠纷,施工方暗中买通一伙人,殴打和驱逐讨薪的民工。双方打斗的过程中,民工有多人受伤,龙老先生的徒弟和他带去的几个乡亲身手都不错,也打伤了对方几人,结果110赶来,流氓们早就熟悉这种套路,110赶到之前全部溜走了,民工们还没回过神来,就叫110的人都带走了。 其实,虽然类似的事情在北京这京畿重地算不上多,但也并非绝无仅有,110的人一看就知道民工们冤,但毕竟是扰乱社会治安的事情,总得处理,最主要是还有一无辜受伤的路人,那帮流氓跑了,路人只好揪住民工不放。110最后把其他民工都放了,只把为首的龙老先生那徒弟留了下来,听候处理。 “这个人叫什么?我怎么帮他?”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乐乐皱着眉问,她心里对民工的遭遇也感到很同情。 “他叫龙大柱。我给你个地址,你先把他的那些乡亲和工友找到,看他们有什么要帮的。至于龙大柱,出点钱,保释出来肯定没问题。”说着,张一鸣把地址告诉了乐乐。 乐乐记下地址后,重重地嗯了一声,这才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啊?是不是老公他……。”姚静看到乐乐的神情不像那么舒展,有些担心的问。 “老公没事。他说是有个朋友在这边出了点事情。你说现在这民工一年才挣几个钱?不但不给,还打人,真是的。”乐乐说起来很是愤愤不平。 “就是这事?”姚静问。 乐乐点点头。 “那你下午赶紧去看看,多带点现金,只怕有的地方没法刷卡。”姚静仔细交待乐乐。 这时候姚静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刘红。“静姐你们在哪啊?我在乐静,她们说你和乐乐出去吃了。” “你怎么中午就过来了?下午不上班吗?” “不上。” “那你等着,我们马上回。正好下午乐乐要出去,她又不会开车,你陪她一起吧,省得她打车。” 4   乐乐和刘红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张一鸣给的地址,是一处老居民楼的地下室。这地下室是早期修建的人防工程,沿着楼梯走下,先有一个厚厚的大铁门,乐乐和刘红俩人进了铁门,到达地下室的过道里,便听见有些争吵声传来。 俩人沿着过道往里走,乐乐一边看着每一间房门上的号码,走到有人争吵的房间,正好就是她们要找的一间。 房门开着,狭窄的屋里挤了七个人,六男一女,分成对峙的两拨,四个染了头发的年轻小伙一拨,堵在门边,屋里另外的两男一女是另一拨。看得出来,屋里那两男一女才是乐乐她们要找的人。 门边的小伙见到站在门口的乐乐和刘红,来劲了,嘻嘻一笑,问道:“哟,找我呢吧?俩姐姐。” 乐乐横他一眼,更加肯定自己要找的人是里面那一拨。“闪开。”乐乐说着准备往屋里去。 这时候,一屋人都看着乐乐跟刘红,不知道她俩什么来路,有何贵干。 四个染发小伙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怎么啦?没听见呢?”刘红脸一沉,也冷冷说到。过来的路上,她听乐乐大概把情况说了,现在见这状况,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猜想八九不离十是那些流氓又来找这几个民工的麻烦。 刘红和乐乐的一身穿着,明眼人一看就知档次极高,价值不菲,门边的几个小伙对这种衣装的判断都是倍儿门清,先从外表上就知道这俩女的不像屋里的民工,肯定不好乱欺负,搞不好就得罪了她们背后的人。再加上刘红和乐乐的表现不但不怵他们,而且一点颜色都没给,他们反而更加心虚了。不自觉地,四个人让开了一条道,乐乐跟刘红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三个人对乐乐和刘红的态度不比外边的四个更亲切,怀疑而冷淡地看着她俩。也是从她俩这身穿着,他们知道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们不清楚这样的两个时髦女人跑到自己这地下室来干嘛。还好刚才乐乐和刘红对门口那四个人并不友善,不然肯定被屋里的人当成敌人对待。 “你们……是龙大柱的朋友吗?”面对屋里的人,乐乐的态度十分客气,她知道在这种怀疑的氛围中尤其需要如此。 “你们……?”先是那个女人听了乐乐的话后眼睛一亮,马上接上话。 另外一个男人用眼神阻止了接话的女人,转头看了乐乐和刘红两眼,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龙若愚老先生的晚辈,今天接到龙老先生的电话,他叫我们来看看你们的。”这话是张一鸣告诉乐乐说的,龙若愚就是黄师叔丈夫的名字。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二美扬威  1   龙老先生名字一出,真相立刻大白,屋里的三个人脸上换上了憨厚的笑容,刚才问话的男人讷讷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我、我是二柱,大柱的堂弟,这是我堂嫂……”龙二柱指指女人,又指指另一个男人,“这是我们同乡,叫炮、炮仗。” 介绍完毕,龙二柱嘿嘿一声憨笑,把眼垂下,乡下人的朴实表露无遗。当知道眼前这两个美丽而时髦的姑娘是友非敌之后,他反而不敢直视她俩了。 门口四个凶巴巴的小伙见到这一幕不乐意了,为首的一个叫起来,“怎么着,认亲戚呢?没想到你们还有几个阔亲戚在北京,那好啊,这回没法叫穷了吧?赔钱吧,我兄弟还在医院等医药费呢。” 龙二柱刚经过和熟人相见的喜悦,门口那小伙的一席话让他清醒过来。这俩姑娘来得也太不是时候,赶上这摊子事情,可别把她俩连累了。 龙二柱抬眼怒目瞪着那几个年轻人,沉声道:“这件事与她们两个无关,我送走她们,再跟你们说。”说完二柱转头向炮仗道:“炮仗,你送两位姑娘回去。”然后,二柱又转向刘红跟乐乐,“对不起,两位,我们这里正好出了点事情,等我们解决之后,我和大柱哥,我们大家再去看你们。” 乐乐和刘红还没说话,门口的已经不干了,“走什么走啊?她俩走了你们还有钱赔吗?” “凭什么要我们赔钱,是你们来打我们的,而且你们打伤我们的人都还没算呢。”二柱的堂嫂气愤地说到。 门边的人仰面朝天,不回答,不理睬,也不让路。二柱和炮仗不禁捏紧了拳头,只想开打,但是屋里空间狭小,又怕伤及刘红跟乐乐。 2   乐乐冷笑起来,“谁说我们要走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扎好的一万块,在手上啪啪地拍着,“我们今天就是送钱来的,给你们谁啊?”乐乐这钱本是依了姚静的交待,带来准备给龙大柱的朋友们应急的。 除了刘红,屋里其他人见到乐乐拿出钱来都很意外。二柱他们是着急,怎么能给那帮人赔钱呢?而且怎么能叫这两个姑娘赔呢?门边的四个人则是高兴,没想到真有现钱。 二柱正想出声阻止乐乐,门边四人中为头的已经上前一步,道一声“给我”,伸手就去接乐乐手里的钱。 乐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就在那人手伸到面前之时,擒住他的手腕,啪的一翻,就将他的手拧到了背后,整个身子背转了过来。这一招正是乐乐的拿手好戏,当年张一鸣也吃过这亏。 旁边的刘红见状,立刻一脚踢在那人的膝弯,那人便单膝跪倒地上,哎哟的叫了出来。刘红与乐乐配合得天衣无缝,俩人不由相视一笑。 谁也没料到这两个衣着高档,打扮时尚的小姐有这样一手,特别是在门边四个小伙看来,刘红和乐乐肯定是俩傍了大款的二奶,有姿色,有身材,因而有钱,唯一不可能有的,就是这动手的本事和胆量。 待到反应过来,剩下三人立刻抢上前,乐乐叫到:“红姐,看你的了。”乐乐不担心二柱他们,只要刘红再对付一个,剩下两个二柱和炮仗一人对付一个肯定没问题。乐乐跟刘红天天在一起,对刘红的家传功夫也很了解,对付这种混混,估计她应该没问题。 刘红这边也是跟乐乐天天一起,早就知道她爱闹的性格,从一开始刘红就觉得乐乐会搞怪,不过刘红自己心里也是蠢蠢欲动,她从来没经历过这场面,很想试一试。要说刘红跟张一鸣认识,以及跟乐乐之间,都算是不打不相识的。 刘红还没动上手,那边二柱早冲三个小子大吼一声:“谁敢动,老子今天就开杀戒了。” 二柱此刻心里的确是怒气冲天,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几个小子他其实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但是作为一个到外面来讨生活的农村人,他能忍则忍,可现在乐乐都动手了,二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要再让刘红也替自己打架,他觉得自己没脸活下去了。 旁边的炮仗也跟二柱想法一样,炮仗一声不吭,唰的就把身边一把菜刀操在了手里。这地下室里就一间房,里面锅碗瓢盆砧板菜刀一应俱全。 那三个人一见这架势,哪里还敢动,只冲乐乐叫道:“你放开他。” 3   乐乐也不想多说,放了拧住的那一个,一把将他推到三人堆中。这人本是四个人中的头,这回丢了这样大一面子,如何肯罢休,转身冲乐乐便道:“你他妈三八你有种,老子不留神着了你的道。”他这话倒是有几分对,如果留神,乐乐没这么轻易得手。 但是乐乐不怕他,不屑地说到:“你留神又怎么样?现在我姐妹俩在这,由你挑一个单挑,是我还是我红姐?你要赢了……”乐乐从包里又掏出一叠扎好的一万块,“这钱都归你,不够我这还有。可你要是输了……”乐乐看一眼炮仗手里的菜刀,“那有刀,你剁下一只手指头。随便哪只,我不挑食。” 乐乐连吓带蒙,这边人心里有点虚了,特别是乐乐嘴里叫着“红姐”,让人听着就像是在道上混的大姐头,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俩女人是那样的姐妹。心里一虚,底气便不足,这边人色厉内荏地叫到:“凭什么你输钱我输手指头?” 乐乐露出一脸嘲笑,不屑地道:“你还好意思问,就凭我们是女的,行吗?我们要赢了你,你还有脸吗?不该输个手指头?再说,你输钱谁要啊?我老公有的是钱,砸都砸死你,你跟我们赌钱?” 再把“老公”一牵出来,这边人更加心慌,也不知道乐乐和刘红是谁的女人,这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一口气在胸口憋了半天,再看看二柱和炮仗的架势,原来还可以欺他们是外来民工,转眼间他们有了靠山,这一旦有钱撑腰,论动手,二柱一人就可以招呼他们四个了。终于,这边为首的瞪了乐乐他们所有人一眼,一言不发,扭头走了。其他仨见状,跟着也追了出去。 出到地面,路过刘红那标致,一喽啰看了两眼,道:“头儿,这会不会是那俩妞儿的车?这车我知道,标致407,整个一小宝马,比宝马三系还贵。要不咱给它拉一道?也让俩三八心疼一阵。” 另一喽啰赶紧推开他,低声道:“还不知谁的呢,拉一道。你还嫌今儿个不丢人啊?再说,有什么心疼的啊?没听人家说?有的是钱。” 这时,那头儿转身对另外仨交待:“今天的事情,不准跟任何人说。回去就跟老大说没找着人,这几个臭民工跑了,知道吗?” 另外仨喽啰知道头儿这回人丢大了,在爱惜面子,都很了解地点头称是,看着头儿的眼神便全都是节哀顺变的意思。头儿被这几个手下看得脸热,但又没法说什么,哼一声快步走了。 4   地下室里,二柱他们已经把乐乐和刘红惊为天人,一幅手足无措的状态,想叫她俩坐,又觉得这屋里各处又脏又乱,哪里找得出一个配得上两位天仙一样美女的地儿?只在那里转来转去地瞎忙活。 刘红先看出了他们的窘况,忙出声笑道:“你们都别忙了,我们知道了你们的事情,就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可不是来给你们添乱的。” 二柱他们这才停止了转悠,却仍是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乐乐想起刚进屋时他们三个被堵在屋里的情形,又想起后来二柱发怒时候的气势,有些不解,便问:“就这样几个人,你们对付不了?开始怎么好像把你们给镇住了?” 听到乐乐这样问,二柱一脸的无奈,他叹一声道:“就这几个家伙,我一人就绰绰有余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再把他们打了,到头来还是得赔钱,搞不好,110又把我也拉走。现在我们已经有几个在医院躺着等钱用,大柱哥也还在公安局关着。我是不敢跟他们打啊。” 乐乐不作声了,知道二柱说的是实情,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是有钱,看二柱和炮仗这样,虽然憨厚,但也都不是一幅孬相,怎么会受这种欺负? 乐乐从包里又取出一万,和刚才已经取出的两万一起,递到二柱手里,“我今天就带了三万,你先拿着,给医院的工友治病。不够我回头再取。大柱那边,我们待会儿去把他保出来。” 包括二柱在内,那三个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连声推辞,“这怎么行,这么多钱。”二柱的脸都急红了,“而且,姑娘,我们都、都还不知道你们两位跟龙大叔是什么关系。” 这龙大叔是谁,张一鸣在电话里没细说,乐乐也不清楚,这会儿想了想便道:“龙大叔是我老公的长辈,这钱你们先用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总不能让医院里的人,还有大柱他们在那干等着呀?” 二柱这才不作声了,从乐乐手里接过三万块钱,沉甸甸的,就像三座山一样,压得他心里喘不过气来。在二柱心里,觉得这是欠了一个多大的人情啊。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柱加盟   1   炮仗带了钱去医院,乐乐和刘红另外取了钱,跟二柱和堂嫂一起,一行四人赶到公安局保释大柱。公安局本就知道这帮民工情有可原,只是碍于那个受伤的路人不依不饶,才把大柱暂时留下了,既然有人来出钱保释,公安局自然很乐意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 叫来那个无辜受伤者,说来说去也就是钱的问题,乐乐和刘红跟那人谈了一阵,谈定了赔偿金,当场付清,然后又交了保释金,便把大柱领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办事的警察跟另一同事嘀咕:“哎我说,这民工从哪认识这么俩漂亮款姐啊?” “想知道?你也去工地干啊。”另一个是女警,不屑地打趣。 “嘿,你别说,要真能认识这样的款姐,我就去。”男警的神色很有些向往。 “你就贱吧你,见到漂亮女人骨头都软了是不是?” “谁说的,我只是见到又漂亮又有钱的女人骨头才软的。不然,我天天见到你怎么没见我骨头软?你缺的就是那点钱嘛。”男警涎着脸开始把话题往女警身上扯。 男警的话巧妙地夸了这女警漂亮,至于说她没钱,那不过是白璧微瑕了。有几个女人会关心自己挣钱超过自己的容貌? 女警的脸上果然一下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这男警的夸奖不露声色,果然是极有水平。夸人其实可以说是一门艺术,能将一句极其肉麻,极其虚假的话说得听话之人不觉得难堪地接受,这才是个中高手。 女警理直气壮地道:“我没钱怎么了?挣钱不是你们男人的事吗?再说了,我人民警察,我要有钱了,那就有问题。” “那是那是,看来以后还是得我挣钱给你花。”男警嘻嘻笑道,原来这家伙对这女同事早有意思,借机在套近乎。 女警发觉上了套,一下脸红了,嗔道:“说什么呢?谁要花你的钱了。” 2   公安局外面,龙大柱看着两个来保释自己的女人,心里纳闷,道了谢谢之后,便也没隐藏自己的疑问,问乐乐和刘红是谁。 二柱抢着便把情况说了,大柱得知下午还出了那么一桩事,心里对乐乐俩人更是感激,同时对那帮打人的流氓和拖欠自己一帮工友工钱的公司更是愤怒。 天色已晚,正到了吃饭的时间,乐乐看着大柱他们,便道:“你们别急着回去,干脆一块吃饭吧。” 二柱和堂嫂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已经添了够多麻烦。大柱经过的事情要更多些,又一直是这帮老乡和工友的头,因此没有那么多怯场,更主要的是他想了解一下乐乐她们,便点头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我给龙大叔打个电话,把你们的情况向他报个平安,不然他在家也惦记着呢。”其实乐乐是怕张一鸣惦记。 知道他们都是湖南人,刘红特意开车将大家带到一处湘菜馆,大柱他们打了车在后面跟着。到目的地后,趁大家点菜的空当,乐乐拨通了张一鸣的电话。 “怎么样?”张一鸣接通电话就问。 “你回来得奖励我,还有红姐。”乐乐笑嘻嘻地说。 听见乐乐这话,张一鸣知道事情办好了。 “龙大叔在吗?大柱他们几个在我身边呢,我们一块准备吃饭。”乐乐说。 “在。”张一鸣知道乐乐的意思,先让龙老先生跟大柱他们说会话。 乐乐将手机递给大柱,大柱刚放到耳边,里面传来龙老先生的声音:“大柱吗?……” 3   乐乐参与点菜,由大柱跟龙老先生说话。说着说着,大柱站起来,慢慢走到屋外去了。 “张先生吗?谢谢你的帮助。”原来,这时电话那头已经是张一鸣了。 “你客气了。”张一鸣说,很快进入正题,“大柱,你是龙老先生的徒弟,你师娘是我的师叔,我们虽然不同门派,但这样算来也是师兄弟了。”张一鸣已经将自己当桃李结的人,“我这次来凤凰看望师叔,本来也想找几个人去北京,我在北京的生意需要人手。师叔给我推荐了你,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怎样?” 大柱听了这话沉吟下来,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我就在工地上干活,我能帮你什么呢?” 张一鸣笑起来,“一个男人,有手有脚有头脑,什么事不能学?什么事不能干?难道你去北京就是想一辈子在工地上干活?” 这话说到了大柱心里,他来北京何尝不是想寻得一个机会,创建一番事业?虽然不敢奢望多大的事业,至少要赢一个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风光吧?而这些,在工地上是干不出来的。 “我是怕误了你的事。”大柱对张一鸣说。 张一鸣听出大柱的口气已经松动,笑道:“不会的。我现在乐静连锁店正在急剧扩张,至少今年就要新开几十上百家新店,每一间都要装修。你不是在工地上干吗?师叔说你原来是做木工活的,我公司准备成立一个工程部,由你来当经理怎么样?以后新店面装修的事情全部交给工程部,你可以自己成立一支工程队来做,也可以交给外面的人做,由工程部负责施工监督和质量把关。怎么样,从这个工作开始,你肯定能上手吧?” 张一鸣这一番话,令大柱心中大动,这样的机会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何况,张一鸣是他师娘的师侄,就像张一鸣所说,两人也算是师兄弟,比起其他人,张一鸣要可靠得多。 “我还有几个兄弟,都是我带到北京来的,我……”这是大柱最后的一点犹豫,作为那些人的大哥,他不能抛下他们独自发达。 张一鸣听出了大柱的意思,对张一鸣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他立刻笑道:“带上他们一起啊,工程部也不能只你一个光杆司令,有了他们,正好省得我再去给你配备人手。” 至此,所有问题算是解决了。龙大柱深吸一口气,把心定了定,郑重而严肃地说到:“好,我跟你干。今后只要你觉得我还能用,我绝不辜负你。” 张一鸣也被大柱的语气打动,他也郑重答道:“大柱,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兄弟了,你比我大,算我大哥。今后无论怎样,我绝不会亏待你。” 大柱在电话这头露出了笑容,感到自己的人生即将开始一个崭新的历程,心中充满了激情、斗志和期待。 “还有什么其它事情能帮你?”大柱真诚地问。大柱并非一个愚笨之人,他知道,张一鸣老远跑去师叔那里找人,不会只是为了建立一个工程部。只要掏出钱来,在北京,建一百个工程部也不会缺人。但是不管张一鸣还有什么其它目的,大柱感觉到他是真诚的,既然决定从此跟着张一鸣干,大柱愿意做更多的事情,只要张一鸣有需要。 张一鸣听出大柱的坚定和真心,心里很有些感动,他也不虚与掩饰,道:“我们出来做事,难免会有一些对手。其它的我并不担心,除了我的家人。我不可能时刻在她们身边,我想请你保护她们的安全。大柱,不瞒你说,我有很多女人,她们每一个都是我所珍惜的。” 大柱一听就明白了,这年头,做很多事情都离不开黑白两道,就像他在工地干活,工程方不也是交了些黑道的关系吗?他们讨薪被打不就是明显的证明?在道上,有朋友也就不可避免有敌人,张一鸣肯定也有这么些敌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托付。 大柱又想起自己被那帮流氓欺负,若论身手,那些人他哪里放在眼里?但是他和他的兄弟们都穷啊,没有钱,能打又怎么样?你承担不了的是打完之后的后果:你打了人,赔钱,没有;人打了你,治病,没钱;自己被关,想出来,即没关系也没钱。这一切,让大柱心里憋得慌。现在跟张一鸣的财富结合,张一鸣所能做到的正是处理他们所处理不了的后果。有了这样的结合,他龙大柱不欺负谁,但是,谁又敢欺负他龙大柱? 想到这些,龙大柱沉声向张一鸣说到:“你放心,有我龙大柱在,弟妹们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4   “怎么样?”当张一鸣在院子里打完电话回到屋里的时候,在堂屋坐着的龙老先生面色严峻地问张一鸣。黄师叔坐在老先生的旁边。 “没问题,大柱答应去我公司帮忙了。”张一鸣发自内心地轻松笑道。 龙老先生点点头,沉声道:“知道了大柱的事情后,我很生气。我是一个练武之人,自问武德不差,我从来教育弟子都是要忍耐,谦让,但忍耐和谦让也不是要忍受明目张胆地欺负。大柱跟你一起也好,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你都有分寸,你不是那种肆意妄为、伤天害理的人。我老头子相信自己的眼光。” 张一鸣点头恭敬地答道:“谢谢龙老先生,我把这些话当作是您对我的教诲。” 龙老先生笑笑,道:“别再叫老先生,我家老婆子是你师叔,我沾她的光,你也叫我一声师叔吧。” 张一鸣听后忙点头称是。 “还有啊,你要不急着回去,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我老头子还想和你多聊聊,怎么样啊?”龙老先生含笑问道。 解决了北京的人手问题,张一鸣心中也安定不少,想到龙家附近的环境的确令人心旷神怡,不像在都市中那么浮躁,加上和老先生在一起,也可以多请教些武学上的事情,张一鸣于是欣然答应了。 第二天,张一鸣给姚静打电话,交待了由龙大柱组建一个工程部并具体负责的事情,同时告诉她自己要在这边多呆一阵。这些是后话,在此一笔带过。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然之师   1   龙大柱他们当晚和乐乐、刘红分手,先去医院看了自己几个受伤的兄弟,炮仗带了钱过去,这些受伤的人心里也就踏实了。大家听说是大柱的朋友出的钱,都对大柱连声感谢,这种状况让大柱心里更坚定了跟着张一鸣干的决心。 二柱和炮仗他们的住处也都租在那个地下室里,从医院回他们住处的路上,大柱把张一鸣的想法给二柱和炮仗说了。 “我感觉这个人信得过,我已经答应他了。”介绍完情况后大柱说。 “好,这样好,大柱哥,我们跟你一起。”二柱和炮仗都连声赞同,他们早不想受工地上那鸟气了。 对这两个最亲近的兄弟,大柱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又道:“我们平常在公司里当然是负责工程,但是张兄弟说他的家人……”大柱犹豫了一下就实说了,“就是他有一些女人,不止一个,我们得帮着保护她们的安全。” 听到张一鸣有好多个女人,一边的大柱的女人脸就红了,心想这有钱人怎么都这样,而且越来越明目张胆,也不怕人知道。不过一转念,想到今天见过的乐乐跟刘红,大柱女人又想,这么好两个姑娘都跟了他,那这个人肯定是不错的。 “今天下午那两个就是他女人吧?”炮仗插一句。 “应该是。” “她们还需要保护?”二柱有些吃惊。 “怎么了?”大柱不明所以,问道。今天下午的事情,二柱先前对他只讲了个大概。 二柱和炮仗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下午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大柱听了。大柱听完一方面对乐乐和刘红的胆色身手都非常吃惊,一方面对二柱和炮仗十分生气,不禁骂道:“你们两个是吃屎的?让女人为你们动手打架,还有脸在我这说。” 二柱不免委屈,苦着脸道:“没想到嘛,她突然就动手了。一开始我和炮仗不都是人穷气短嘛,打伤了他们,到头来还得赔钱,搞不好还被抓进公安局。” 大柱知道二柱说的是实情,二柱的为难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为难,就因这为难,他们没少受不必要的欺负。这次讨薪也实在是逼不得已,结果还是弄成这样。 大柱不再责怪两个兄弟,长吁一声道:“以后好了。我们好好干,一定有出息的。” “大柱哥,这两个女的很厉害啊,她们还需要保护,那张兄弟的对手不是更厉害?”炮仗忍不住又说。 大柱哼一声,冷冷道:“再厉害也得上,人家女人都那么仗义,我们还能丢这个人?再说,我龙大柱只要放开了不计后果,我就不信有几个多厉害的人比我厉害。” “他也可能有不厉害的女人啊。”大柱女人这时候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是啊,三个男人这时候都想起来,张一鸣不是很多女人吗?总不会个个都跟女侠一样吧? 2   晚上刘红和乐乐回到家里,姚静已经回了,她把丁萱带了回来,让她暂时住在家里,准备过几天再给她租一房子。丁萱今天刚到,坐了好长时间的火车,累了,已经在客房睡下。 三个女人在客厅坐下,姚静问乐乐和刘红寻人的结果,乐乐把情况告诉了她,没讲几句,刘红就迫不及待地扯到了和流氓动手的事情。 想起今天和乐乐一起对那个小流氓出手,刘红就特别兴奋,她今天是第一次经历实战,和乐乐互相配合一招得手,心里痒痒得不行,只觉得意犹未尽,回到家里还说二柱要是不大吼一声镇住那其余三个,没准还可以过一回瘾。 看这刘红这兴冲冲的样子,乐乐开玩笑道:“红姐,要不我们都别上班了,就做专职女侠客,置一套夜行服,蒙着面,每晚出去劫富济贫,伸张正义。” 不待刘红回答,姚静赶紧出言阻止,“乐乐你别瞎起哄,尽说些疯疯癫癫的话。小红你也别叫乐乐给灌迷糊了,你还是好好看书准备考博吧。” 看到姚静着急的样子,刘红笑道:“静姐你放心,乐乐她说笑呢。” 姚静当然知道乐乐的话是说笑,但她还是要防止两个姑娘情绪过分高涨,不然的话,做专职女侠客虽然不会,但说不定这俩姑娘养成动不动就跟人动手的习惯,那也是她这做姐姐的失职。一来姚静现在作为大姐的意识已经比较强烈,张一鸣不在,她觉得自己得管好她们两个,尤其是乐乐,二从姚静走上前台成为公众人物之后,她感到现在这社会金钱的作用要大得多,金钱所能达到的成就,是你打打杀杀一辈子都可能得不到的。其实,那些打打杀杀道上混的,最终不也是为钱?一旦有了钱,他们还想漂白自己呢。 “我知道乐乐是说笑,我是怕你们说着说着心就野了。”姚静又对乐乐道:“你也别以为每次动手都这么轻松,真要碰着那厉害的……” “好了好了,静姐。”姚静没说完,乐乐就打断了她,不愿意听下去,“我们不会变成女流氓的。今天是因为我去的时候就已经为大柱的事情生气,这你也知道的。结果到了那里之后,正赶上那几个家伙又在欺负人,我和红姐只好出手对他们薄惩一下了。” 刘红听了乐乐的话,偷偷笑了。还“薄惩”呢,真像是女侠一样。 “你们要是爱打,就你们俩,自己互相打去。欢欢姐的别墅不是有很大地方吗?你们就当是做运动,保持身材。”姚静说气话。 “那好啊,这倒真是不错。”刘红当了真。她原来从小跟父亲练习自家功夫,从来未得施展,一直有心想练练。当初刚刚跟了张一鸣,她和乐乐还真到水郡的别墅里比试过,那一次的结果是不了了之,反而造成了她第一次和姚静、乐乐三女同床,与张一鸣一番欢爱。后来跟张一鸣久了,渐渐地刘红这打闹的心少了,所有的练功转到了床上接受张一鸣的杀伐。这一回旧事重提,刘红的兴趣又被勾了起来。“乐乐,上次我们还没比出胜负,以后我们再比过。” 乐乐笑嘻嘻地道:“可以啊,谁怕谁。要不今晚就比吧。” “这里怎么比?”刘红感到为难。 乐乐贼兮兮地笑一下,道:“我们可以在床上比啊,就拿静姐当靶子,看谁先让她HIGH出来。” 刘红立刻心领神会,姚静也知道了乐乐的鬼主意,但她来不及出言抗诉,两个小的已经一拥而上,将姚静抬了起来,向卧室冲去。 “你们两个死丫头,放我下来。”姚静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不放,谁叫你刚才说我们。”乐乐嘻嘻笑道。 “这回老公不在,看你向谁去投诉。”刘红也道。 冲进卧室,俩女将姚静抛到床上,立刻压到她身上,一个上身,一个下身,开始解除姚静的武装。不一刻,姚静被两个妹妹剥光。 “乐乐,你按住静姐的手,这回我先来……” 转眼间,一室春光,满屋呢喃…… 3   张一鸣在龙家住下来,他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向龙老先生请教一些武学上的事情,没想到龙老先生不太和他谈论武学。龙老先生每天早上照例还是早早起来练拳,张一鸣跟着起来在旁边看,老先生倒是并不反对,但除了那一次有目的的和张一鸣切磋,后来就没再和他交过手,面对这老前辈,张一鸣也不好主动嚷着要交手,最后张一鸣只好自己也在一边练习法能教授的那套拳脚。 老先生每天的爬山也是例行的,这件事老先生倒是每次都叫上张一鸣。约一周后,一次爬山的路上,老先生终于开口了。 “我看你早上练拳总是蠢蠢欲动,好像很想和人过几招,有点技痒难耐的样子。”龙老先生还是在山路上迈着闲庭信步的步子,慢悠悠地问张一鸣。 有着身体和内功的底子,加上最近每天爬这座山,张一鸣很快已经适应,现在也能比较轻松地跟着老先生的步伐。听到老先生的问话,张一鸣并无隐瞒,答道:“我是想和您过过招,这样的机会难得,可以积累我的经验。” 龙老先生略微沉默了一会,道:“多过招对于积累经验是有好处,不过,你在我这里呆的日子不可能长,就算我每天跟你过招,你所能获得的经验还是有限。” “那您的意思……?” “你的武技和内力并非自幼学习,这是一个先天缺陷。很多东西——应该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幼学习比较好。当然,这里说自幼,并不一定是指一岁两岁,但总的来说,人是有一个学习期的,学东西在这个学习期里是比较好的。这个学习期有多长不好说,因人而异,不过古人说人过三十不学艺,是有一定道理的。” 张一鸣点点头回应龙老先生,人过三十不学艺这话他知道。 “三十以后,应该是把年轻时候的所学来应用的时候了。老祖宗的话与我们现在提倡的活到老学到老,以及进行知识更新、定期充电等等,其实不矛盾。人过三十不学艺,这个艺是指什么?我觉得有两个层面,首先,它对你来说应该是一种全新的技艺,是你以前没有接触、没有基础的东西,其次,是指你希望达到的程度很高,比如说,你想学习一种新技艺并赖以为生。到了三十以后这样的年龄,还想重新学一门技艺并赖以为生,就晚了点。而我们现在说的知识更新和充电,那是对你已有技艺的提高、拓展等等。当然,如果出于兴趣、爱好,想学习了解点新东西,那什么时候都不晚,反正学到哪样算哪样嘛。” 张一鸣似乎有点明白了,武学对于他而言,就是属于三十以后学艺,可以用来强身健体,也可以用来对付宵小,但是想成为武学高手,难了。 张一鸣并没有想成为武学高手,但是龙老先生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泄气,人的心情就是这么怪,你不想做可以,但是别人说你没戏,你就难免心情郁闷。 4   “所以武学对你,你需要坚持不懈地练习,这没错。但是,你更需要的是领悟。你这么大年纪才接触武学,光靠练习,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比不过人家自幼学武之人。所以,你要多用时间去思考,去领悟,用你的头脑配合着练习,除了有特殊的机缘巧合,这主动地思考和领悟恐怕是你达到高层次的唯一途径了。” 听老先上这样一说,张一鸣又来了点劲,“那我该怎么领悟?” 仿佛故意吊胃口似的,龙老先生沉默了一阵,这时候他们刚好爬到一个小山头上,龙老先生看着对面的崖壁,露出一种悠然神往的神情,方才慢慢说道:“多观察,观察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不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一切,都是启迪你的智慧,激发你的潜能的契机,只要你的潜能被激发,那刚才说的人过三十不学艺的老话就不能束缚你。” 张一鸣随着老先生也看着对面的崖壁,一时无语。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就是一个道理。这里的欲,是指私欲,当然是指那些拿不上台面的,阴暗的私欲。我并不反对人有正常的私欲。当一个人没有那些阴暗的私欲,他的内心就会有一种凛然的正气,对于学武之人,这种正气很重要,这并不是一种虚幻的东西,这种正气不但可以实质性地加强你的功力,还会带给你一股迫人的气势,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这是从大了说。从小了说,无欲则刚还可以理解成这样,当你对敌的时候,你不要老想着第几招就要打败他,或者打败他后就能怎么样。当你心中没有胜负,你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你领悟了这个道理,比你练十年拳更有用。” 龙老先生这时又转向脚下,轻轻用脚移动一块石头,压住了一些枯草。“至于自然界中活的东西给我们的启示就更多了。我这块石头将这些草压住了,你说,明年开春这些草会长出来吗?” “当然会。”这一点不用看也知道,这些野草没那么容易死的。 “没错。草本来是直着张的,但你要是压住了它,它就歪着从石头的缝隙中长出来,这没什么奇怪,对于草来说这再正常、再自然不过了,它要拥有生命,就是这样。但是,对于人来说,这样简单的道理却不一定容易做到。” 龙老先生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道:“当然,任何道理都有局限性,我说的小草这个例子,不是要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讲原则,完全投机取巧,钻营谋私。世上的道理很多,哪些事情,哪些时候该用什么道理,这还是靠你自己领悟。例如做人的原则上,你不能以小草的例子为自己投机钻营辩解,但武学对敌上,你应该知道和懂得避实击虚,不做无谓的硬碰硬是必要的。” “这山我爬了几十年了,但是常爬常新,经常能有新的感悟。所以你每天和我来山,多看看,多领悟,比在这短短的十天半月里和我过招,应该有更大的收获。” 张一鸣此时才明白龙老先生不与他交手,却每天带他爬山的用意。 “当然,领悟不一定要在山上,但一定要有心,这个世界是有心人的世界。你记住这一点,不论在武学还是你的生意上,我相信都会有帮助的。”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拜别龙家   1   在爬山和龙老先生一番交谈之后,张一鸣觉得收获非常大,自我感觉里,突然自己的武技就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张一鸣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一种虚幻的心理,他本来想找机会检验一下,后来再一想突然明白,这有什么必要检验呢?就像老先生说的,无欲则刚,没有必要去刻意证明什么,一个人的实力不会因为证明本身变得更强大或者更弱小。 此后的每天早晨,张一鸣跟随了龙老先生的生活节奏。先是起来练拳,纯粹为活动胫骨,不在意练出个什么结果。在这样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张一鸣渐渐获得了一种身心的巨大愉悦。练完拳,就和老先生去爬山,爬山的时候一老一少很少互相说话,各想各的事情,倒是一种很奇怪的场景。但是张一鸣觉得收获颇丰,山上的一草一木,真如老先生所说,常见常新,每每能带来些新感受。在仔细的观察下,张一鸣渐渐地能发现今天的某处和昨天的细微不同,于是他会想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是因为风?因为露?因为别人走过?还是飞禽走兽留下的痕迹?这样的思考未必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是给张一鸣带来很大的乐趣。 观察世界本身就是快乐的,这种观察带给人的收获,并不会马上展现,也许在多年以后,千里之外的另一个时空,当我们面对难题绞尽脑汁,然后猛然因为今天我们对这世界多投下的这有心的一眼令自己豁然开朗的时候,我们才会悄然发现,这世界其实早已经给我们准备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夜里,张一鸣这些日子开始阅读姚静给他带上的那些信件,那是一个山村教师写给桃李希望基金的。原来张一鸣没心思细看,此时在乡村安静的夜晚,细细地品味这些信件,张一鸣不禁被深深地打动了。 2   信件的字迹娟秀而工整,笔迹却相当有力,像个男人的字,可见得写信人认真的态度。细读信中的内容,从那蓝色墨水写在粗劣纸张上的一字一句中,张一鸣仿佛看见了一颗充满着爱的宁静而平和的心。 与其它来信寻求基金帮助的人不太一样,在这些信中,没有过多地述说艰苦的的条件、恶劣的环境,却以充满喜悦的语言描述了一方美丽的山水,以充满关爱的心情介绍了一群可爱的孩子。只是在这样的喜悦和关爱中,才流露出一些深沉的为了孩子们的担忧。 …… “……春天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季节,那时候,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你要是没在山里呆过,无论怎么描述,你也无法体会那整坡整坡五颜六色的烂漫景象是多么的令人心醉。所有的花中,映山红是这里最多,也是我认为最美和最喜欢的花,这花总让我回忆起自己的小时候,如果你能来我们这里看看,我和我的孩子们会以这最美丽的鲜花和满山的芬芳来迎接你的到来……” “……孩子们喜欢摘映山红来吃,你知道映山红能吃吗?还有,他们会给我编花环,戴在我头上。真是调皮,我怎么能戴花环呢?那像个什么样子?不过农村的孩子没有什么可送给老师的,所以我每次都戴上了,就这样戴着给他们上课,看着他们一张张笑脸……” “……山下面有一条河,不宽,但也不窄,河水不深,但也不浅。有些孩子们上学得过河,河上有一座桥,独木桥,你见过独木桥吗?作为一道风景,它是很美的。但是,我的孩子们每天要从这样的桥上走过,这不免令我担心,特别是下雨的日子,桥上很滑,虽然农村的孩子已经练得一身好本领——我是指过独木桥的本领,但还是很危险。我忘了说,桥下的河水有一处地方是很深的,那是一个潭,我们都不知道潭有多深,它似乎没有底……” “……冬天那条河的水很少了,但是那水潭仍然满着,潭里的水冬暖夏凉,非常神奇,因此冬天要是洗什么东西,大家爱去那潭里,而且,潭里面还有鱼。……不过,独木桥就变得更危险了,冷的时候,早晨桥面上的霜露会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很滑,对孩子们来说非常危险……” “……冬天是比较难过的,山里的气温低,风还大,教室又漏风,但是孩子们从没有缺课,这是我最值得骄傲的……” “……多年前我们的教室倒塌过,那一次,一位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教师死去了,我很不想提这件事,但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再发生了,特别是不应该发生到孩子们的头上……” …… 总共五封信,张一鸣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读着一封封信上的这些话语,张一鸣对这个山村教师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以至于渐渐累积成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去看看她的山,她的水,她的独木桥,她的教室,还有她的孩子们。 3   在龙家住了近二十天,张一鸣终于决定要走了,他想赶到那位山村教师那里去看看。虽然这个季节没有映山红,没有满山芬芳,但不是有独木桥,有那一泓冬暖夏凉的潭水,还有那最美丽的女教师吗?从手里的信件,张一鸣深深地相信,虽然多年前的不幸事件中一位最美丽的女教师逝去了,但是今天的她一定有着新的美丽,从她字里行间所流露的那拳拳的爱意,张一鸣无法想象一个有着这样爱的心灵的姑娘,怎么可能不美丽呢? 在走之前的晚上,黄师叔又到张一鸣的房间和他聊了一次,看得出来,黄师叔对所谓的重振桃李结并没有很高的期望,但是她也愿意桃李结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只要张一鸣能够把桃李结的花印尺砚都重新聚拢,把有传承的桃李各支有个安排,那就是善莫大焉。 听了黄师叔的话,张一鸣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也知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很难,也没有必要恢复一个纯粹的江湖组织,对于桃李结的安排,他也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你明天就准备回北京?”黄师叔最后问。 “没有。我这次来,顺道还要到怀化那边一个乡村去,我们准备捐建一批希望小学,那个山村是候选的地点,我去看看。”这次前来,张一鸣对湖南的地理做了点了解,怀化地处湖南西部,是与凤凰所属的湘西自治州相邻的一个地区。 “嗯,这蛮好,你们赚了钱,是该做点善事。”黄师叔连连点头。想了想后,黄师叔又说:“既然你不急着回北京,那你去一趟梵净山吧。” “有什么事情吗?”张一鸣觉得黄师叔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去梵净山。 “我知道桃李结中还有一支,执花人多年前在梵净山出家了。我估计她那一支肯定也断了传续,你要是能找到她,应该可以把那一支的花印取回。桃李结散落各地,大家互相之间都不通音讯,除了欢欢师父,我也就知道梵净山这一支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黄师叔这样说,张一鸣决定去一趟。“行,等我办完怀化那边的事情,就上一趟梵净山。” “为什么不先去梵净山呢?”黄师叔奇怪地问。 “梵净山不是在贵州吗?我先把近处的事情办完,省得绕路。” 黄师叔笑起来,“梵净山是在贵州,但是对于我们凤凰来说,梵净山才是近处,怀化反倒远了。你要是先去了怀化那才是绕路呢。” “真的吗?”张一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于湘黔交界处的地理,他不太熟悉。 “从凤凰去贵州铜仁,汽车只要两个多小时,铜仁再到梵净山,也只要两个多小时。” “这么近?”张一鸣很意外,也很欣喜,虽然不知道梵净山离凤凰这么近,但是对梵净山本身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梵净山是弥勒佛的道场,跟五台、峨嵋、普陀、九华一起,并称中国五大佛教名山。自从在五台山跟法能结识之后,张一鸣对这些佛教名山就心存向往,这回听说梵净山近在咫尺,哪有不欣然前往之理? 当晚,黄师叔离开之后,张一鸣收拾好行李,然后静静地练了一会密宗太极内功,便早早上床歇息,为第二天的行程养精蓄锐。 4   第二天清晨,张一鸣照例起来和龙老先生在院子里各练各的拳,黄师叔知道张一鸣要走,比平常更早地做好了早餐。练完拳,吃过早餐,张一鸣对龙老先生笑说今天不能陪他去爬山了,龙老先生淡然地说无所谓,年轻人总是要离开的,也不能陪他一辈子,他只要有老婆子在就够了。 龙老先生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张一鸣忽然理解了黄师叔将花印交给他的心情,想必黄师叔是卸去了一个也许并不沉重,但却终究挂心的担子。从此以后,黄师叔就可以彻彻底底地做龙老先生的老婆子,再无别的身份和牵挂。 黄师叔和龙老先生相扶相持度过了大半生,在这看似平淡的岁月中究竟经过了多少的风风雨雨,外人是永远不可能知道了,但是他们两人的生命已经因此而连在了一起。黄师叔显然愿意自己的生命融入这样的生活,并在其中终结。而因桃李结所牵涉的所谓江湖,确实不应该再来打搅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段安乐时光。 但是,张一鸣是不一样的,他若想和自己所爱的人在将来也有这样的安乐时光,他恰恰需要的是担负起命运放到他肩头的担子,不论这担子是沉重还是轻快。 张一鸣充满信心地拜别两位老人,踏上了自己该走的路。   卷十五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梵净觅踪   1   到凤凰县城乘汽车,如黄师叔所说,两个多小时就到了贵州铜仁。张一鸣算了一下时间,当天赶到梵净山下没一点问题,但是要当天开始爬山,就有点不早不晚的,不如今晚住在山脚,明天一早开始爬山。有了这样的打算,时间就很充裕了,张一鸣也不急,在铜仁休息了一下,吃了中餐,然后再坐汽车,下午四点左右到达梵净山脚下。附近很多小旅馆,张一鸣挑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住了下来。这个时间是元旦和春节的间隙,游人不多,旅馆非常便宜。 第二天一早,张一鸣被鸡鸣声叫醒,在黄师叔家住了这么久都没有听见鸡鸣声,这种本该寻常实际却久违了的声音令张一鸣的心情一下子清爽起来。张一鸣翻身下床,轻松愉快地洗漱完毕,便奔梵净山山门而去。 梵净山有著名的近8000级石台阶,直通金顶,所有来旅游的人都以征服这八千级台阶为豪。但是,并非一进山门就爬台阶,从山门到台阶处,还有约10公里的道路,这是一条宽阔柏油路,有汽车可乘。 张一鸣往前稍稍走了一小段,发觉这沿路周围的景色实在太美,叫人不忍错过,张一鸣兴致高昂,决定不坐车,一直走到梵净山的台阶下。 一路走来,不断有车停下问张一鸣上不上,张一鸣都微笑着摇头。 “上来吧,年轻够人,待会还要爬8000级的台阶,你这么走下去,待会就没力气了。车票不贵。”有售票员好意提醒。 张一鸣仍旧摇头,他有自信即使走到台阶脚下也能再爬上那8000级石阶。张一鸣一直认为,旅游不应该是为了某一个目的地,而应该是为了全部的过程。在通向目的地的过程中,一定有着值得欣赏的风景。 最后,有一自驾车的一对情侣邀请张一鸣上车,顺道载他去台阶脚下,仍被张一鸣婉拒了。那对情侣似乎很理解,对张一鸣一笑,道:“那你沿途慢慢欣赏,我们先走一步。” 2 张一鸣边走边看,花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石阶脚下的鱼坳停车场,从这里开始,将要面对那据说是恐怖的8000级台阶了。这里聚集了很多挑夫,他们的生计就是用滑竿抬客人上山。 张一鸣刚刚到达,一个挑夫便上来问他要不要坐轿,张一鸣笑道:“我刚才是走上来的,你说我会坐轿码?” 张一鸣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显,我要的就是彻底体会一份爬山的乐趣,要是坐轿那还有什么意思?谁知挑夫的想法跟张一鸣完全不一样,“就因为你是走上来的才要坐轿啊,走了20里地,还不累吗?” 张一鸣一愣,发现人想问题的角度真是很不相同,而且大家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来人们之间产生许多误会,与这种从自身出发的思维习惯有很大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沟通尤为重要。于是张一鸣笑着跟挑夫解释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说:“我都还想抬你一回,体会一下轿夫的感觉呢。” 那轿夫憨憨地笑了,“老板你说笑话,你怎么会想做轿夫。再说,你哪里抬得动。” “要不我们打个赌,我抬你上去,抬上去了你付给我滑竿费。抬不上去我付钱给你。” 轿夫仍是憨厚地笑道:“算了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轿夫走开了。这种无聊的赌约,在轿夫眼里,也只有张一鸣这样的无聊的有钱人才有兴趣。 张一鸣在这里吃了中餐,又稍事休息,这才开始向山上爬去。这时候,张一鸣前些日子和龙老先生一起爬山所慢慢揣摩出的一些技巧派上了用场。简言之,爬山千万不能心急,步伐和呼吸尽可能保持匀速,在开始体力充沛的时候就要有所控制,而到后来体力下降后要尽量坚持。做好任何一件事情,基本功是一方面,技巧也是不可缺少的。缺乏必要的技巧,就算以一个马拉松运动员的体力去踢足球,照样有可能半场下来就跑不动了。 先前的挑夫共两人在张一鸣开始爬山后便跟在他后面,在他们的预计中,像张一鸣这样长相斯文,又已经走了20里路到达这里的人,肯定爬不到1000级就得坐轿。两个挑夫就像两只胸有成竹的捕食的狼,耐心地跟在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绵羊后面,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猎物自己倒下。 张一鸣一看就知道挑夫的主意,他也不说破,不急不慢地爬山,还跟挑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正好借机问一问自己要去的那间寺庙的位置。 3 张一鸣说出寺庙的名字后,挑夫有点奇怪道:“你要去那里吗?那是一件小庙,比较偏僻,在半山多的地方,没到山顶呢。” 张一鸣笑笑,道:“听人说起这个庙,随便问问。” 挑夫于是详细给张一鸣讲解了路线。挑夫的耐心让张一鸣对他们产生了很大好感,这些人真是挺纯朴,他们本来至少可以再次借机向张一鸣揽揽生意,但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在这些纯朴的挑夫心里,帮人和做生意是两回事,不能把前者当作后者的前提条件。 其实这路线黄师叔也给张一鸣说了个大概,跟现在挑夫说的一样,张一鸣心想看来是没错了。 1000级台阶不知不觉就到了,两个挑夫惊异地发现张一鸣全无反应,没有丝毫体力不济的样子,他们跟随的脚步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要是这样再跟下去张一鸣还没有疲态的话,那还不如下山另等生意,可别一天跟张一鸣耗在这了。 不知不觉间又上了约1000级,挑夫终于发现今天是跟错人了,看来张一鸣这一单生意肯定是没戏了。挑夫不自觉地嘿嘿笑了两声,对张一鸣道:“老板,看不出来你的体力还蛮好。” “是吗?我体力好吗?”张一鸣含笑故意问到。 “我们这样跟人是有经验的,好多人就算是坐车到台阶脚下,前面没走那20里地,上到这里都动不了了,最后肯定得要我们抬。” 张一鸣哈哈笑起来,心里很高兴,得到诚实之人没有虚夸的表扬,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是很让人愉快的,至少比那虚伪的奉承要沁人心田得多。 “老板,你自己慢慢爬吧,我们得下去了。”挑夫认栽,决定不跟张一鸣耗了。 张一鸣停了下来,看着挑夫。他知道挑夫们等一单生意不容易,特别是这样的淡季,但是他真不想让人抬着上山,他能够自己爬,而且他愿意自己爬。跟龙老先生爬过一阵山之后,张一鸣也体会出了爬山的好处,何况这一路还可以看看林间一些时不时冒出的小鸟小兽等等,多惬意呀。 挑夫也期待地看着张一鸣,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张一鸣最后掏出100块钱给他们,道:“辛苦你们跟我一路,陪我聊天,还给我指了到那间寺庙的路。我真不需要你们抬上去,这点钱算是你们陪我的辛苦费吧。” 挑夫一见又惊又喜,但是纯朴的他们又有一点犹豫。这样的淡季,他们抬一个人上顶大约也只能收200块,现在就这样轻松地陪着张一鸣走了1/4的路程,居然有100块。挑夫想接钱,又不好意思。 “没关系,拿着吧。”张一鸣看出他们的心思,劝道:“我没别的意思,真就是感谢你们给我指路。” 挑夫这才下定决心接过钱,忙又再一次仔仔细细把那间寺庙的走法说了一遍,最后怕张一鸣记不住,忍不住道:“老板,要不我带你去,那间庙不在山顶,花不了多少时间,你已经给了我们100块。” 挑夫的纯朴让张一鸣有些感动,他们受了这区区100块,就总想做点什么以对得起这些钱。对比有些贪官污吏,没钱,该办的事也不给办,更有人渣级的,拿了钱也不一定办事,简直该杀。 “不用了。”张一鸣笑道:“我能找到,你们还是赶紧去等新的生意吧。” 见到张一鸣坚持不用,两个挑夫这才再三道谢地下山去了。 4 如挑夫们所说,在离山顶大约一半的地方,见到一条岔路左转,这一定就是通往张一鸣的目的地的岔路了。张一鸣走上这条小岔路,道路不再是往山顶方向,变成了沿山绕行,小幅度向上,不多久,终于到达一僻静处的寺庙。 此处本就僻静,加之目前旅游淡季,张一鸣到达之时,寺庙周围没有一个游人,只有一个女居士站在庙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见到张一鸣,女居士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张一鸣走近后正待询问,女居士却先开了口:“先生,你终于来了,我从上午就开始等你。” 张一鸣吃了一惊,愣在原地。等我,搞错人了吧? 愣了半晌,张一鸣才歉意地笑笑,道:“师傅,您可能搞错人了,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这回是女居士一愣,盯着张一鸣看了几秒,“没错呀。你不是来找莲性师父的吗?” 张一鸣再吃一惊,没错,黄师叔叫他来找的人,法号正是莲性,可是,这位女居士怎么会知道?现在的时代进步,科技发达了,少林寺的僧人们都用上了笔记本电脑,没准这位女居士有手机,黄师叔提前通知了她?要真是这样,黄师叔似乎多此一举,把手机号告诉张一鸣不是更好? 张一鸣来不及想很多,忙一躬身道:“我正是来找莲性师傅的,您就是吗?”但是看年纪,这位女居士估计才四十多岁,不象莲性师傅。 果然,女居士摇头道:“莲性师父原来是这里的主持,我是她的弟子。” “哦。”张一鸣又道:“那麻烦师傅您带我去见莲性大师。”张一鸣心想既然是住持,理当尊称一声大师。 女居士面容沉静,又摇摇头,说出让张一鸣第三次,也是最吃惊一次的一句话来…… 卷十五 第一百五十章 清明之心 1   “莲性师父已经圆寂多年了。” “圆寂了?!”张一鸣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心头涌起无数疑问:既然莲性大师已经圆寂多年而黄师叔都没有向他提起,说明黄师叔跟莲性大师早就断了联系,那么这位女居士今天等候在此,就不可能是得到了黄师叔的通知。 “那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莲性大师?”张一鸣怀着万分奇怪的心情,皱眉问道。 “莲性师父圆寂在之前我在她身边,她跟我交待今天会有人来找她取一件东西,命我到时候代为交付。莲性师父说了这个人的大概模样,就是你今天的样子,所以我一见你就能认出。” 张一鸣都懒得去数自己今天是第几次吃惊了。总之女居士淡淡的话语让他的嘴张着半天没有合拢。莲性圆寂多年,死前预知今天张一鸣要来,交待好人接待,这、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在三天以前,张一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来,但是多年之前,莲性却就知道了。 女居士并不理会张一鸣的惊讶,已经从身上取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张一鸣,“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张一鸣接过布包,一层层轻轻揭开,直到最后里面包着的小东西露出来,没错,是和黄师叔给的一模一样的一枚花印。 张一鸣又将布包包好,放进自己的口袋。女居士站在寺庙门口,似乎没有要请张一鸣进去的意思。当然,这里现在是旅游地,寺庙是开放的,张一鸣如果一定要进去看看,是不需要征得女居士同意的。不过莲性大师已经圆寂,张一鸣觉得再进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向这女居士问问情况。 “请问师傅,莲性大师圆寂多久了?” “十年。” 十年?!十年前张一鸣刚刚毕业,才从西安到深圳一年。那时候居然有一个梵净山的女尼知道张一鸣今天会到这里,取回这枚花印。这太匪夷所思了。 张一鸣觉得自己读书多年所学的知识都不够用了,自己一向过人的智慧也不灵光了,总之他现在觉得脑子不好使,想不透这件事情,他想表达惊讶,可周围没有旁人,面对着这个女居士,她却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莲性大师十年前交待的事情今天得到证实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在她心里一定认为,莲性说过的就一定会发生,本来就该这样。 2 “我是三天前才决定来这里的。”张一鸣吞咽了一口口水,提醒面前的女居士。 “是吗?那怎么了?”女居士似乎没有理解张一鸣的话。 “我是说,莲性大师十年前怎么会知道今天的事情?我们并不是约好的。” 这回这个女居士该表现出一点惊讶了吧?张一鸣想。 但是没有,女居士丝毫不觉得奇怪。“我知道你们没有约好。你想,就算约好时间,莲性师父也不可能知道你今天的相貌体态,是不是?十年前你才多大?这十年正是你变化最大的阶段。” 这女居士说得太有道理了,张一鸣心中暗暗佩服。 “那莲性大师真能预知未来?”张一鸣忍不住问道。 女居士微微有了点笑意,“如果心境清明,每个人都能预知未来。” 老天,张一鸣记得在期铜上面大赚之后,自己跟季峰发过感慨,人类始终不能达到而又渴望达到的终极梦想,就是突破时间的限制,在时间的轨道上自由来去,向前能预知未来,向后能回到过去。张一鸣从来没有见过真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法能大师够神的了,但是他的预知也是模糊的,而这莲性大师这样精准的预测,让张一鸣大开眼界又有些大惊失色。 张一鸣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想了想,最后道:“莲性大师还说了些什么没有?”他希望这位神奇的莲性大师能留下一些启示给自己。 “也没说什么。她说,‘做任何事情遵从自己的心即可’,不知道这是不是专门留给你的话。” 张一鸣默念着这句话,似乎有所悟,最后向女居士再一次躬身,道:“谢谢师傅。这句话是专门留给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到了。” 女居士这回很清晰地笑了起来:“施主你真的很有慧根,很有佛缘。” 张一鸣清楚地记得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女居士是称他为先生的,现在旅游业发达,很多寺庙游客甚众,对于一般游客,僧众们也都习惯按世俗的称呼了。这回称呼的改变,是否表明在女居士心中,张一鸣与一般游客有些不同呢? 张一鸣再一次想起莲性的那句话,不禁领悟,同也好,不同也好,那都是别人对你的看法,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里怎么想、怎么看的。想到这里,张一鸣也露出笑容,道:“师傅,谢谢你,那我告辞了。” 女居士笑容仍在,淡淡道:“你走好。”说完便回到山门里去了。 3 张一鸣若有所思地往回走,这回似乎比去的时候更快,一会儿就到达主路上,看着通向山顶的阶梯,张一鸣稍一思索,便快步向上爬去。 不是说遵从自己的心吗?此刻张一鸣的心中便有一种欲望很想尽快登到金顶之上。去干嘛?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反正心里有这个欲望,他决定彻底地无条件地遵从一回。 张一鸣鼓足了力气,没有再流连周围的景色,不知不觉间,这余下的一小半阶梯,张一鸣居然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到达金顶上的镇国寺,毕竟是主要景点,这里的人还是多一些。到了这里,张一鸣才知道这里是新金顶,在上面还有一个老金顶,仰头望去,老金顶还很高,那上面有弥勒殿和释迦殿。 既然梵净山是弥勒佛的道场,岂有不到弥勒殿的道理?张一鸣想也不想,也没歇息,继续又往老金顶爬去,他准备下来时再进新金顶这儿的镇国寺看看。 张一鸣一鼓作气爬到老金顶,终于到了弥勒殿。这里仍然有不少人,看来会当凌绝顶的欲望还是很多人都有的。 登到这里,张一鸣才长长地喘了自口气,这样全速攀爬,还是有点累。平复了气息之后,张一鸣整整衣服,神态庄重地跨进了弥勒殿。 一走进弥勒殿,张一鸣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吃惊了,但是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心为何指引自己急急忙忙爬到这里。难道真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存在于宇宙天地之间? 张一鸣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娇小女人的身形,背向自己,正跪在弥勒殿里。这个女人在张一鸣的生命中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是张一鸣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一眼认出了她。 “阿美?”张一鸣轻轻叫了一声。 4 跪着的女人身子一僵,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恶魔的诅咒,看得出来是受到了十万分的惊吓。迟疑了足有一分钟,女人转过身来。 正是阿美,简单朴素的打扮,显出一份质朴,丝毫不再有当初的风尘气息,只是一张脸上已吓成煞白的颜色。张一鸣不禁十分疑惑,自己吓着她了吗?可为什么呀? 阿美也看清了张一鸣,她扭头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任何熟悉的身影,这才渐渐将一颗高悬的心放了下来。 阿美站起身,走到张一鸣面前,“张……”阿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张一鸣,“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一鸣道:“我也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张一鸣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威胁过她,难道她是担心这个?张一鸣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麻烦的吧?阿美。” 听到张一鸣的称呼,阿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显出又羞又怕的神色。将张一鸣拉到弥勒殿外一无人之处,阿美低下头轻轻但焦急地说道:“我知道您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张……先生,您别叫我阿美了,那不是我的真名,在这里没人知道我叫阿美。” 张一鸣这时候才明白过来,难怪她又羞又怕的样子,“阿美”是她在深圳做那种事情时候用的名字。看着阿美焦虑的样子,一时间张一鸣心里升起一股怜惜之情,深圳的经历恐怕是她一生中想忘却又永不能忘的梦魇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张一鸣放低了声音,“突然看到你,我很吃惊。那我该怎么叫你?” “我叫梁小青。”阿美——应该说是梁小青仍低着头,轻声告诉张一鸣。 “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你,真令人高兴。”为了消除梁小青的尴尬,张一鸣故意大声而轻松的笑起来,让不远处的外人看上去他们像一对不期而遇的老朋友。 小青体会到了张一鸣的心意,抬起头来,感激地一笑,“我家就在梵净山下的松桃县,我经常上山的。张先生,应该说我能在这里碰到您才叫巧呢。” 讲起松桃这个县名,张一鸣似乎有点印象了,当初在深圳,为了威胁那时候还叫阿美的小青,张一鸣是知道她家里情况的。松桃这个名字跟桃李有点相似,所以张一鸣印象深刻,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松桃就在梵净山下。 “我是来旅游的。” “就一个人?”小青向四周看了看。 “就一个人。” “那……要不要我陪你转转?”小青的声音有点怯怯的,就像是提出了一个非份的要求。 “当然好啊。”张一鸣爽快地说。不知怎么,他今天看见铅华尽洗的小青,竟是有那么一点亲切的感觉,以至于不太去想她在深圳身陷欢场的样子。 小青陪着张一鸣把弥勒殿和释迦殿转了一圈,然后两人一起往新金顶下去。一路上聊着,张一鸣才知道小青现在已经当了她们村的村长。 松桃县地处贫困山区,而小青家所在的山峒村更是全县最偏远和贫困的乡村,至今仍没有大路通往山外,只有一条人走的小路。小青在深圳呆了那么久,眼界思想早已超过村里同乡,回村后,她的一言一行不自觉间显出比乡亲们更多的见识。虽然小青一点都不愿回顾在深圳的那段日子,但是在乡亲们的拉家常中,她不知不觉还是带回一些深圳那些花花世界的见闻,渐渐地在乡亲们心目中便很有些威信,正好前一任老村长过世,乡亲们一合计,就选小青当了村长,希望小青利用自己见过的世面,带领全村人也走上致富的道路。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夜宿金顶 1   “所以你就当上村长了?”张一鸣听完小青的叙述,微笑着问,心里替她高兴,希望这能够慢慢磨灭她心中那不快的记忆。 小青点点头,又道:“前一阵我到县里开会,是关于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事情,我们村是重点贫困村,压力很大。我也没什么主意,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再说我们村确实进出太不方便了,我就想出钱先修一条大一点的路通到镇上。我今天来就是向弥勒佛许愿,希望路修好,我们村能慢慢富裕起来。” “你自己出钱修路?”张一鸣有些吃惊。这得多少钱啊?小青有这些钱吗?更重要的是,就算有,她干嘛要出啊? 小青又点头,“什也不是修汽车路,我哪有那么多钱。我们村委会商量,就挖一条宽的,平的,至少手推车能推着过的土路就行,不像现在,什么东西都得人背肩扛,走在羊肠小道上。” “这也得要不少钱吧?” 小青又低下头,“不用太多。都是村里人义务出工,钱只是用来买必要的工具和材料。我……,我在深圳存了点钱。现在想想那些钱心里就厌恶,都是、都是做那种事赚来的,不如给村里用了。反正我自己也不愿再用那种钱。” 张一鸣看一眼小青,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如果说小青在深圳是一种堕落,那么这种堕落她自己究竟有多少责任呢?当然不敢说她自己全无责任,毕竟还有那么多身处极端艰苦境况的女子却仍旧坚持了自尊和自爱,但是要说全是小青自己的责任,符合事实吗?看着此时此刻小青深埋的头,听着她羞愧的话,张一鸣不能相信小青在深圳的所作所为是出于贪图金钱、迷恋享受等等目的。 2 下到新金顶,镇国寺到了。 “都说镇国寺许愿挺灵的,是吗?”两人往寺里走去的时候,张一鸣问。 “不知道。”小青轻声说道,隔了一会儿,只听她又说:“我去深圳之前,来这里许过愿,可是……”小青垂下了眼帘。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张一鸣能想得到小青去深圳前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而在深圳的结果如何,张一鸣更是清楚。“也许是我不够心诚。”小青最后又补充一句。 “都过去了的事情,别再想了。”张一鸣开导道。 两人在镇国寺拜了拜,出门时候,一旁的居士给了张一鸣和小青一人一根红绳,张一鸣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随手就接过了,而小青霎时间一张脸通红起来。 “怎么了?”张一鸣奇怪地问。 小青不作声,一旁的居士先笑了,对小青和蔼地道:“姑娘别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己的姻缘可要好好把握。”说完居士又含笑看了张一鸣一眼。 张一鸣有点明白了,难怪看到路边树上,还有的石头上栓满了红绳,原来是给上山来的青年情侣们保佑姻缘的。张一鸣记起读书时候爬华山,满山的铁链上挂满了锁,越往高处越多,其意义与这里的红绳差不多。那是同心锁,这里的红绳大概可以打成同心结吧。 不过,这些东西真管用吗?张一鸣和诗思也在华山之巅挂了一把同心锁的,他清楚地记得他把钥匙扔下华山绝壁的时候,诗思依偎在他身旁,满脸幸福的笑容。“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像这把锁,再也不能打开。”这是诗思当时的话,然而伊人昔日的蜜语言犹在耳,此刻却是芳踪何处? 张一鸣不想让小青难堪,便对居士笑着道了谢,替小青把红绳接了过来。 走出几步后,小青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张一鸣不解。 “他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 张一鸣笑起来,“既然都知道是误会,有什么对不起的?” “可是,我不配。” 张一鸣发现小青的自卑心理很重,一时之间也没法替她消除,只得道:“没什么配不配的,我不在意,你也别放在心上。” 张一鸣这话让小青一下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便有泪水盈动。 看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张一鸣不知道下山是否还来得及,皱皱眉头,问小青:“你现在就下山吗?” 小青点点头。 “恐怕到不了山下天就会黑吧?” “黑了也不怕,我习惯了。” 这金顶上就有住处,张一鸣想了想,突然道:“今晚就住在山上怎样?明天早上还可以看日出。然后,我想到你们村去看看,行吗?” 小青惊异地看着张一鸣,不知道他的提议目的何在,她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忘了说话。 “怎么样?”张一鸣又问。 “嗯。”小青点点头。 3 开房的时候,服务员问要几间,张一鸣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小青,她的脸刷地红了,却没出声,张一鸣便转回头对服务员道:“一间。” 这里的旅馆价格倒是便宜,只是条件不免差了点,也难怪,这高高的山顶上,什么东西都要靠从下面运上来,能提供什么好的条件呢?好在只住一个晚上,将就一下就过去了。落实好住处,张一鸣带小青出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天就已经开始黑了,夜晚的山上可没什么好玩好看的,于是两人径直回到旅馆房间。 入夜后这山顶上很冷,小青本没打算在山上过夜,这时候衣服便显得有点少。张一鸣有内功底子,还不觉得什么,看到小青的样子,他便道:“上床吧,在被子里窝着就不冷了。” 小青早有这意思,点点头道:“那你等一下。”说完便出门去了。 不一会,小青竟然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 张一鸣一见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道:“这倒不错,你烫烫脚,身子很快就暖和了。” 小青一笑,“这是给你洗脚的。”一边说着,小青一边将水端到坐在床上的张一鸣脚下,蹲了下来。 张一鸣没想到小青是这意思,有些不习惯。就只有一盆水,张一鸣道:“你洗吧,正好暖暖身子。我不冷。” 小青蹲在张一鸣脚下,轻声说道:“你是男人,当然你洗。” “正因为我是男人,所以该让你洗呀?”张一鸣一时不能理解小青颠倒的逻辑。 “在我们那里不是你说的这样。” 小青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张一鸣,眼神里有一种卑微。张一鸣这时记起曾经见过的小青乳上的疤痕,不禁理解了她所受到的屈辱的根源。 张一鸣伸手将小青拉起来,摸了摸她的脸庞,“在我这里,规矩是不一样的,女人是该受到男人宠爱的。” 小青的泪水看着便滚了出来,低头哽咽道:“下辈子我死也要做你的女人,这辈子我没这个福分,我不配。” 张一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小青又蹲了下去,道:“让我给你洗吧,我愿意。” 张一鸣不再作声,默默地由小青替自己脱去鞋袜,将双脚放进了热水之中。 4 山顶上的夜晚比在黄师叔家的时候还要清净,除了呼呼的风声,其余什么也没有。蜷缩在张一鸣怀里的小青娇小的身子,竟像一团火样的滚烫,一点不似上床之前寒冷的样子。 对于这个女人,张一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如果当初不是那样一种特殊的情形之下,即便是泄欲,张一鸣也不会找上那时的阿美。可是今天再次遇到她,张一鸣竟是几乎没有犹豫,如此自然而然地再次将她搂在了怀里。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想来想去,似乎是小青那近乎卑顺的言语姿态和对张一鸣毫不掩饰的带着依恋的崇拜,勾起了张一鸣心中那种像怜惜一只宠物一样的心情。 小青上床的时候就自觉地脱成全身赤裸,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什么,她也愿意给他,虽然她知道这对他可能不过只是一次旅途中的享乐。 张一鸣轻揉着小青胸前两团柔软的肉丸,黑暗中,还能摸到那里留下的烫伤的疤痕,这令张一鸣想起了明仔。 明仔的死讯,你是怎么跟家里人解释的呢?”张一鸣问。 “我如实说了。他结交了一些不好的朋友,走到歪道上去了,被牵扯进一件寻仇的事情。后来深圳公安局通知我们县里,县公安局又通知了他们家人,也是这样说的。深圳公安局还掌握了他犯的一些事情,都通报了,他们家……很伤心,又气愤,恨他不争气,不走正路,落得这样的下场。” 张一鸣不再说什么,这件事情就让它这样过去了吧,他的一只手离开小青的胸部,向下游去,到达那茂盛之地,小青哼了一声。张一鸣感觉出小青有一点紧张,这令他有些意外,她做过出卖肉体为生的职业,跟张一鸣也不是第一次上床,没想到此时居然紧张。 张一鸣并不清楚,出卖肉体的女人不被嫖客当人,其实她们同样也不把嫖客当人,两具都是行尸走肉而已。然而现在,在小青不再出卖肉体的时候,即将被这个在她心里像神一样的男人再次临幸,怎会不令自觉卑微的小青几乎控制不住的要颤抖。 “小青,你是不是不愿意?”张一鸣心想,毕竟这个女人不再是深圳那个阿美了。 “我愿意。”小青轻声回答。 “可是你好象有点紧张。” “我……没有紧张。” 张一鸣调整了姿势,便准备进入,矛头刚至蓬门,小青忽然用手推拒起张一鸣的胸膛。 “怎么了?” “我……”小青欲言又止,忽然将身子往被中滑去,很快钻到张一鸣下体处,“我用口帮你……” 张一鸣即刻感到自己的长矛进入了一个小巧温润的口腔,他不知道小青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由她去吧,张一鸣体内那团火焰已经升起,且先浇灭了再说。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宠物小猫 1   小青在被子里很卖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起伏,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在这起伏中滑了下来。张一鸣坐起上身,透过房间里微弱的光线,能看见小青雪白身子匍匐在自己的腿间,头上的长发随着头部的起伏而摆动。 小青小巧但异常白皙的臀部高高翘着,即使在微光中也显得耀眼,看着小青那蜷缩着因而更显娇小的身子,张一鸣忽然觉得她就像一只蜷缩在自己腿间的波斯猫。 张一鸣忍不住伸出手,在小青那小巧但不失丰满的臀部轻轻拍打起来。外面的风声恰在此时也住了,在这山顶的静夜中,“啪啪”的拍打声虽然细微但是清脆而清晰可闻。 随着张一鸣的拍打,小青鼻中发出嗯嗯的哼声,嘴和手上的动作越发急促。张一鸣无意中发现这其中的关联,手上的拍打渐渐变得有力起来,果然,在张一鸣加力的拍打下,小青的哼声更大,动作更急,似乎只想让张一鸣快些出来。 但是张一鸣怎么会在小青的嘴下轻易出来呢?他的耐力岂是小青这样短时间所能耗尽?被子滑落已经有一阵,张一鸣都感到了寒冷,他停止拍打,伸手牵起被子,重新盖到小青和自己身上。 小青已经两颊酸软,手腕乏力,张一鸣依然昂立如初,小青终于放弃,从被中钻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用。”小青嗫嚅着。 张一鸣心知这不是她的错,搂住她问:“为什么一定要用口?” 小青默不作声。张一鸣又道:“不过,你刚才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很可爱。” 小青似乎突然受到鼓励,看着张一鸣道:“那我就做你的小猫咪,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不过一个玩笑而已。张一鸣不太理解小青的心思,也没在意,道:“行,有这样一只小猫咪也挺不错的。” 小青的心情明显地好起来,四肢开始主动往张一鸣身上缠,最后爬到他身上,摸到了他仍旧挺立的长矛。 张一鸣感觉小青抓住自己的矛头,对准了她自己身下的一泓凹陷之处,这是……这竟然是她的菊蕾! “小青……”张一鸣怀疑她有没有搞错。 “主人,小猫咪这里要。”小青细细腻腻的声音夹杂着喘息传来,真像一只发春的猫。 这声音和小青的一声“主人”令张一鸣几乎再暴涨一倍,他翻身压下小青,身子一挺,继深圳那次之后,第二次进入了的这个菊蕾之中。 微光中,看得见小青咬紧了下唇,强忍着锥心的刺痛,张一鸣此时已经不记得怜惜,也无暇去思考小青为什么要另辟蹊径,反而有一种暴虐之气升起,“小猫咪怎么不叫?”张一鸣有些恶狠狠地说。 “喵——”小猫咪松开嘴唇,叫了出来。 2   发泄过后,张一鸣才从小青自己营造的异常角色情境中回复过来,而小青在“喵喵”的叫声中,痛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回复平静的张一鸣搂着小青瑟瑟颤抖的身子,不知道该责怪自己还是她,“小青,你为什么要这样?” 小青身体上有些痛处,神情却不痛苦,反而有一种满足,“那里……是你开、开的苞,我前面……脏,不配。” 刹那间,张一鸣什么都明白了,小青今晚一切奇怪的举动,竟然都是出于这样的思想。张一鸣不由搂紧了她。 “在深圳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能是因为周围都是同样的人。回到家里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脏,我……,我……后面只有你一个人……用过……”小青语无伦次地继续说着,说得张一鸣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罐。 “傻猫咪,你别说了,我跟你说过,过去的事情别再想。”张一鸣打断了小青的话。 “我本来是想慢慢忘记,可是,又碰见你……” “看来,我真不该来。” “不是。”小青缠紧了张一鸣,“我愿意碰见你。我也不奢望做你的女人,就像你刚才答应的,我就做你的一个宠物,一只小猫咪,我就满足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张一鸣所始料未及的,他抚摸着怀里娇小光滑的身躯,恍惚中感觉真是在抚摸着一只宠物,一只波斯猫。算了,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张一鸣记起莲性大师的那句话,“做事情,遵从自己的心即可”,说实在的,对于小青,张一鸣不知不觉有了点爱意的,这种爱意与他对自己的其他几个女人不一样,仔细想想真的有点像是对一只宠物的那种喜爱的感觉。 张一鸣不再多想,放松心情,拍拍小青的脸,调笑道:“小猫咪的嘴巴,是不是也只侍奉过主人一个呢?” 小青一下子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说:“本来、本来没有其他人,可是,那次在深圳,被花姐……,除了花姐,就没有别人了。主人怪小猫咪吗?” 原来是欢欢。这个死丫头,竟然被她拔了头筹。张一鸣有些啼笑皆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又想起姚静也算是被欢欢先给采了,不禁生出些许气恼,哼,死丫头,待你下次回家后,看我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 张一鸣心中对欢欢的这些想法小青并不知道,她只是见到张一鸣的脸色时阴时晴的变化,以为他是对自己嫌恶,不禁心中一酸,泪水又滚了出来。 直到感觉到胸前被打湿,张一鸣才发觉小青哭了,他忙用手抹去她的泪水,问道:“怎么了?好好的就哭起来。” “我身上都不干净,做你的宠物猫都不配。”小青的话里有一种近乎绝望的伤心。 “快别哭了,我并不怪你。”张一鸣不断为小青抹泪,不论心里对她的过去怎么想,从今天之后,他都不会再提了,要不就不要她,要不就不再纠缠于她的过去,除此以外,还能怎样? 小青摇着头,并不相信。张一鸣也不知道怎样表达,突然一翻身,又将小青压在了身下,挺身将已经重新坚挺的分身刺入了小青自耻为肮脏的花径之中。 “小猫咪,叫给主人听。” …… 3   从深圳回家之后,小青再一次体会到了在极度的快感中软成一滩烂泥似的经历,第一次这样的极乐巅峰也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她本以为那将成为永远不可再来的回忆,没想到命运眷顾了她。 小青软软地被张一鸣抱在怀里,虽然祖祖辈辈的传统都要求她尽心侍奉男人,虽然她自己也发自内心地愿意侍奉这个男人,但此刻她除了浑身无力地让这个男人像宠爱一只猫一样地抱着自己,就无法再做任何其它的事情。 “你真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了。”张一鸣抚摸着小青的背脊说道。 小青动了动身子,被一个男人这样宠爱,而且是这样一个在她眼里完美得像神一样的男人,哪怕是作为一只小猫,小青的心里都充满了足以回味一生的甜蜜和幸福。 “花姐要是知道了今天这件事,会不会……,会不会……”小青突然冒出一句。 张一鸣听出小青声音中的一丝恐惧,心想这个欢欢真是的,上次肯定把小青吓得不轻,现在小青对她已经产生了本能的畏惧,即使她远在千里之外的不知何处。 “你很怕欢欢?”张一鸣问。 怕吗?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怕中似乎又掺杂着一点崇拜,以及由此产生的敬畏。这应该是小青对欢欢的真实感觉。 小青嗯了一声后,张一鸣安慰道:“别担心,欢欢没那么可怕。” “花姐现在还好吗?跟你一起在北京?”小青还是习惯称欢欢为花姐。 “她挺好的,不过不在北京,她在其它地方办点事情。”张一鸣先前只是跟小青说这次出来是旅游的,他不想对小青说太多,柔弱的她只需在必要的时候当一只小猫咪就好了。 “我明天去你们村里看看情况,你们那条路既然要修,就修宽一点,至少要能跑个拖拉机、农用车什么的,我给你们出钱。”张一鸣这时才讲出了他留下小青明天同行的原因。 “真的?”小青眼睛亮了起来,“那得多少钱啊?”小青既不知道修这样一条路需要多少钱,也不清楚张一鸣有多少钱。 看到小青的样子,张一鸣笑起来,“哟,小猫咪一变成梁村长,神态都不一样了。” 小青还不敢像其他女人一样撒娇,捶张一鸣或者掐他一下,只是发出了一句的娇哼,轻轻说道:“别人面前的梁村长就是你的小猫咪。” “好嘞,我的梁村长,既然是我的小猫咪,不管多少钱,我出就是了,也算是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做些贡献。”最后一句话也并非完全戏言,中国还有太多这样闭塞贫穷的乡村,张一鸣没有能力都去帮助,但既然是小青的家乡,能帮一个算一个。 小青知道张一鸣喜欢,又乖巧地喵喵叫了两声,在他怀里拱动起来。 4   第二天早晨因为天气的原因,没有看到日出,张一鸣和小青没再逗留,在小青的带领下,从另一条山路下山,往她们村去了。 这段路较长,又因为张一鸣是第一次走,沿途不免对一些景色宜人之处有所流连,所以直到下午两人才回到村里。 小青先带张一鸣到村委会,按照在路上编好的说辞,小青介绍张一鸣是她在深圳打工时候的老板,这次出来旅游,听说村里在修路的事情,张一鸣愿意出钱帮助村里修一条大路。听到这样的喜讯,村干部们大喜,不多时间就将这消息传遍了全村。待到张一鸣随同小青到她家里的时候,不少村民或找个借口,或不找借口,都来梁家看这个外面来的大老板。村民们背地里不禁夸小青有本事,选了她当村长没选错,这么快就为村里引来了资金。 小青的姐姐已经出嫁,妹妹在县城读高中,家里只有父母和爷爷奶奶。既是小青原来的老板,又是给村里出钱修路的好心人,张一鸣在小青家里得到了最尊贵的礼遇。父母亲和爷爷奶奶都对张一鸣尊敬得不得了,纯朴善良的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似乎要把张一鸣供起来一样,令张一鸣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小青见状,便说带张一鸣各处走走,将他带出门去,从而缓解了他的不自在。 “我们村子四周的景色十分优美,自然环境比城里好得多。”小青向张一鸣介绍,这时候的她不再有张一鸣熟悉的那种自惭形秽的谦卑的眼神,手指飞扬处,洋溢着一种自豪,这令张一鸣想起给桃李基金写信的那位乡村教师,她的信中不也是包含对自己所生活的秀美山水的赞美和热爱吗? “不过,就是太穷了。”说到这里,小青的语气中又有了一丝丝的无奈。 张一鸣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明仔家在哪里?” 小青沉默下来,看着张一鸣,眼神里充满疑问。 “我想去看看他的家人。” 小青沉默了一阵,终于道:“我带你去。”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忘情疟爱   1   明仔还有个弟弟,跟小青的妹妹同在县城念高中,再过一阵放寒假后才会回家,因此明仔家里只有他父母和爷爷奶奶在。 小青说张一鸣在深圳也是明仔的朋友,四个老人见到小青和张一鸣后,十分的亲切,尤其面对小青,张一鸣看出老人们似乎还有一丝歉疚,从后来的言谈中张一鸣知道原来是因为明仔并不光彩的死去,让小青目前的身份不明不白,很是尴尬。 在明仔家坐了没多久,张一鸣和小青就离开了,本来老人们一定要留他俩吃饭,可张一鸣说明天就得走,这顿饭得在小青家吃,不然她家里也不答应。老人们见张一鸣说得在理,便不再强留,但一定让小青带了些腊肉走,让她今晚就做给张一鸣吃,也算是请了他。 路上,张一鸣看了看小青带着的腊肉,好像是野兔什么的。张一鸣回想起刚才明仔家几位老人那纯朴的笑容,清澈的眼神,那是只有一辈子坚守着善良的本分,绝无问心有愧之人才能够保持的。张一鸣忽然对自己失手杀死明仔感到深深的愧疚。 “小青,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明仔家人知道他是死在我手里,好吗?” 小青看着张一鸣步,看见他眼里的愧疚,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怕跟恶人为敌,像洪三宝,捞仔,其实也包括明仔本身,他对你都那样,其实他已经变质了,说实话他并不值得同情。我害怕的是被善良的人所仇恨,就像明仔的家人,今天看到他们的眼神,我在想,如果哪一天这么善良的眼神对我冒出仇恨的火焰,我真的会很难过。” “他们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好人不会恨好人的。”小青低着头说。 张一鸣微微一哂,道:“我算什么好人,我顶多不算个坏人罢了。” “可我觉得你是好人。” 张一鸣看看小青,忽然问道:“说真的,小青,你恨不恨我?”这个问题张一鸣从来还没正式问起过。 小青本来低着头,这时抬了起来,看着张一鸣好久,终于坚定地说到:“不恨。” “我这次身上没太多现金,我回去后给你汇点钱,你想办法给明仔的家人。我想供养他的父母亲和爷爷奶奶直到去世,如果他弟弟考上大学,供他到毕业。我会定期把钱汇到你这里。”张一鸣思考一下后做出这个决定。 小青点点头,张一鸣能这样做,她心里也觉得安慰些。不论明仔曾经怎么恶毒地对待过她,但不应该让这些纯朴善良的老人们老而无靠。 “你是不是很有钱?”过了一会,小青怯怯地问,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是对张一鸣的钱有什么奢望和梦想,她只是好奇,在她心目中这个神一样的男人究竟有多少神奇? 张一鸣笑起来,见左右无人,便道:“小猫咪,我要是没钱又怎么样?” 小青立刻想起昨晚的情景,脸上升起一抹羞色,“没钱我也是小猫咪,只要你不嫌。” “我算不上有钱,不过比你们村里人会好点罢了。”张一鸣淡淡说道,他不想在这个对自己那么谦卑恭顺的女人面前炫耀,那多没劲,再则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他自认为还远未达到真正有钱的地步。 这样说着,不觉间回到了小青家里。吃过晚餐,她家里专门辟出的客房早已收拾好。乡村里没有夜生活,收拾完家务之后,大家就上床睡了。 2 张一鸣是第一次睡在条件这样简陋的乡村农舍,尽管小青家人将最好的被絮都给了他用,估计是新弹的棉花,又厚又软,又轻又暖,可惜张一鸣还是睡不着。 没办法,张一鸣只好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想着便想起小青,从深圳的阿美到现在的小青,张一鸣没明白怎么就到她家里来了。 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张一鸣突然听到房门轻轻被打开。在远离他原来的一切生活圈子的这个梵净山下的小山村里,张一鸣根本不担心会是诸如对手的偷袭,他知道这肯定是那只小猫来了。 果然,小青的身影闪进房里,又轻轻关上房门后,来到张一鸣床边。张一鸣闭上眼,也不出声,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一个光溜溜的身子嗖的钻进自己的被窝。 “主人,你的小猫咪来服侍你了。”小青在张一鸣耳边轻声说道。 张一鸣不再装睡,一翻身压住了她,“小猫咪,你不怕家人知道?”张一鸣知道这里毕竟是民风淳朴的乡村。 “他们都睡着了。”赤裸的身子在张一鸣身下扭动,又补充道:“知道就知道,小猫咪要服侍主人,不然明天主人就走了。” “以后有机会,我还来看你。”张一鸣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脱去自己的衣物。 “主人能每年来一次吗?每年只要一次,小猫咪就满足了。” “每年一次?”张一鸣的声音似乎有些为难。 立刻,他感到小青的身子僵住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有些难过,更有些绝望,“是我奢望了,我就是一只宠物而已,不该有过高的要求的。” 张一鸣偷偷笑起来,“我是说,只能每年一次吗?两次不行?三次呢,更多次呢?不行吗?” 小青这才反应过来,喵的一声欢快地叫出来,“行,当然行,谢谢好主人。” 张一鸣也愉快地笑出了声,“好,我答应每年至少来一次,就当来梵净山旅游。” 小青早已滑进被中,就如小猫一样一口叼住了张一鸣巨大的矛头,啧啧有声地舔吮起来。不多时间,张一鸣边觉得性起难耐,他一把将小青拎了出来,把那被她舔得湿漉漉的矛头直直地顶在了她的菊门之上。 跟小青在一起几次后,张一鸣发现自己对她的菊门竟有了偏爱,何况昨夜小青说的那话也令张一鸣很有些受用——她菊蕾的处女是被张一鸣夺取。 “乖乖小猫,主人今晚又要采菊花,受得了吗?” “嗯。”小青乖乖地哼了一声,张一鸣闻言,一挺矛头,缓缓地刺了进去,同时不禁心想,小青若是从没有离开过家乡这个小山村去深圳呆了那么久,定不会玩出这么些花样,还似乎乐在其中。 正这样想着,身bbs.86zw.cm烽火中文网下的小青已经喵喵的轻叫起来,引得张一鸣性动如炽,开始了奋力的冲杀。 小青的菊径仍是十分狭紧,张一鸣开始还担心她受不住疼痛,一阵之后才发现在这异样的疟爱和痛楚之中,小青来得竟是比前面更加汹涌,不一会便已瘫软得不成人形,难道这只小小的宠物猫竟然有些受虐的特质?张一鸣不禁哑然失笑,这还不知道是谁在服侍谁呢。 3 张一鸣坐在前往怀化的火车上已经是第三天下午,这个时节车上的人不多,车程也只有2个来小时,张一鸣一个人坐了一张椅子,靠在窗边看着铁路沿线不断掠过的景物,心里却想着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 前夜在小青家里,张一鸣最终还是又要了小青的前面,没办法,菊蕾初经人事,哪里可堪长久伐笞?而张一鸣的雄赳赳气昂昂又不是一下子可以偃旗息鼓的,再说张一鸣也想体恤小青,慢慢消除她心底的隐痛。 龙王扎进蜜壶,小青喜极而泣,既有身体上的愉快,更是因为心理上的感激,她懂得张一鸣的体恤之意。 “谢谢主人。”抽泣中小青还不忘说这一句。 “为什么?” “主人不嫌弃小猫咪不干净的身子。” 张一鸣心中一叹,小青对自己过去那段经历竟是比他还在意千百倍,真是造化弄人,让这样一个本性柔弱善良的女人,有着那样一段不光彩的不堪回首的过去。 张一鸣不再说话,更加卖力地冲刺,像是要带给身下这只柔弱的小猫以绝顶的快乐,来替她洗刷过去的耻辱和痛苦。 …… 4 在张一鸣身下小青几乎整夜都是瘫软的,直到快要天亮,她不得不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仍旧是步伐虚浮,几乎不能成行。张一鸣看在眼里,下床一把抱了她,一把将她的衣物抓在手里,开了房门,轻轻向她的房间走去。 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张一鸣暗运密宗太极心法,踮起脚尖,将气息上提,走在木屋的地板上竟然悄无声息。那一瞬间,张一鸣有点相信了武侠小说中的轻功一说。如果将气息上提这门功夫练到极致,再辅以有力的腿部弹跳,没准真能飞身一跃,高达数丈。 山区一方面潮湿,另一方面木材丰富,所以这里的房子为了防潮,屋里的地板都是用木板架空,因为年代已久,平常走在上面都是咯吱乱响,何况这夜深人静的时刻? 小青赤裸的身子被同样赤裸的张一鸣抱在怀里,她并不清楚张一鸣的功力,她只知道这一路要穿过堂屋,再经过父母的房间才能到达自己的房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乡村人家本就是早睡早起,这时候只要有一点响动,没准就被父母开门撞个正着。想到这些,小青紧张得一颗心完全提到嗓子眼,几乎光那怦怦的心跳就足以将屋内的父母惊醒,而隆冬季节里凌晨的寒冷则早被吓得忘到了九霄云外。 张一鸣感觉到小青的状况,心里忽然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经过小青父母房间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快速溜过,反而停了下来,然后向房门靠近了些。 “小猫咪,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睡在里面?”张一鸣咬着小青的耳朵极轻地问到。 小青吓得大气不敢出,早知这样,她宁愿就在张一鸣房里睡到天亮。父母知道了她在张一鸣房里过夜是一回事,但如果看见了他们两人这丢人的样子,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纯朴的乡民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场景? “如果他们开门看见我们这样,会怎么样呢?” 小青本早已吓得够呛,眼里流露出哀求的眼神,但张一鸣的问话不禁又让她心里产生异样的刺激,在这惊慌和刺激的双重压力下,小青的身子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突然,张一鸣的手指毫不征兆地进入了怀里这小猫咪的蜜道之中,同时命令道:“小猫咪,叫一声给主人听。” 刹那间,小青的蜜道一紧,就在这父母的门外,被端在张一鸣手里,淋淋漓漓地泄了他一手,同时如泣如诉地叫了出来:“喵——”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殊银饰   1   张一鸣快步奔到小青房里后,将再次瘫软无形的她放到床上,小青脸上已经流满泪水,“主人,要是被我父母看见,小猫咪就没法活了。” “有这么严重吗?” “这里毕竟不是外面的花花世界啊。” 这话张一鸣一下明白,为什么小青回到家乡以后,对她自己在深圳做的那种事情越来越感到羞愧难当,不堪回首。所谓“淮南为桔,淮北为枳”,不同的环境对于结出什么样的果实,真是有着不可忽视的重大影响。 “对不起,和你开个玩笑,以后不会这样了。” 张一鸣歉意地亲员了一下小青。张一鸣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亲她,但是小青知道,这一吻令她的心一下就酥了起来。 “如果主人想,小猫咪就是死也没关系。小猫咪不怕死,但是小猫咪不愿意死,因为死了就不能侍候主人了。” 小青的话说得张一鸣性动,忍不住在她房里又快速要了她一次,才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 早晨起床后,张一鸣向小青家人告别,踏上归程。小青送他到县城,一方面是张一鸣要她到银行开户,做以后汇款专用,另一方面小青自己也对张一鸣这个房中的“主人”迷恋不已,想着也许一年就只有一次受宠,只想这一次能够久一些跟在他身边。 到了县城,张一鸣发现了几家银饰作坊,松桃是苗族自治县,苗人的银饰传承上千年,工艺十分精湛,张一鸣走进一家看了看,觉得确实名不虚传。 小青跟在张一鸣旁边,对他解释一些银饰的穿戴方法,小青虽非苗族,但是自幼生长于此,对这些东西早已耳熟能详。 看着一串琳琳琅琅挂于颈上的银饰,做工十分精美,张一鸣不禁心生喜爱,让老板取来在小青项下比了一下。 这个上午的阳光很好,照射在小青颈上挂着这串银饰上,闪闪发亮。小青身子略一走动,银饰上的挂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给她增添了无限的柔美和情趣。 “不错,好看。”张一鸣不断点头,忽然道:“怎么样,买给你?” 小青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这个男人竟然买东西送给她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略一迟疑后,小青却摇起了头,“这么大一串,配上苗族的服装才合适,我不是苗族,平常没法戴。” 张一鸣想想也是,小青这样的汉服,戴着照相还可以,真要日常生活中天天戴上,有点不伦不类。张一鸣皱了邹眉头,突然涌起一个极有创意的想法。 张一鸣神秘地一笑,对小青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老板说几句话。” 小青不知何故,但也不问,很听话地走出了银饰作坊。 十几分钟后,张一鸣出来,对小青笑道:“我们去找个旅店,今天住下来,明天我再走。” “真的?”听了张一鸣的话小青满脸惊喜,没想到又意外地获得一天呆在张一鸣身边的机会。 就这样,张一鸣去怀化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天。是夜,和小青在县城的旅馆住下,自然又是一夜宠爱,不再赘述。 2 第二天上午,两人还没起床,张一鸣手机响了,他接听,嗯了一声后,对电话里的人报了旅馆和房间号。 “有人要来吗?”张一鸣挂断电话后,小青好奇地问,她没想到张一鸣在这里还有朋友。 张一鸣又是神秘地一笑,道:“送东西的。” 张一鸣的神情让小青很奇怪,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敢多问。 半小时后,敲门声响起,张一鸣起床去开了门,从门外来人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来人走后,再度关上房门,张一鸣回到床边,把盒子递给小青,道:“打开看看。” 小青狐疑地接过,一打开,里面一个精致的环形银饰展现在眼前,银饰上还挂有三处小铃,看着十分漂亮,只是造型略有些奇怪,既不是普通的项链,也不是苗族女子通常佩戴的那种颈饰。 “我昨天出了一倍的价钱叫那个老板连夜定制的,漂亮吗?”张一鸣微笑着问。 “漂亮。”小青的脸有点红。 张一鸣重新上床,钻进被子,坐靠在床头,将小青搂在怀里,声音中有了点淫邪的意味,“不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青的脸更红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太敢肯定地悄声答道:“项……圈?”在深圳呆过的小青还是有点见识的。 张一鸣笑了出来,“真是一只聪明的小猫咪。” “给……我的?” “愿意戴吗?” 小青看着张一鸣,良久,羞涩地回答:“愿意。不过,不是只有小狗狗才戴项圈的吗?” “我愿意给我的小猫咪戴,不行吗?” “行。”小青的头埋到了张一鸣胸膛中,心里此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有点丧失自我的羞耻,又有点身有所属的甜蜜,虽然是作为一只宠物猫咪被这个男人拥有。 张一鸣从小青手里拿过那个银项圈,打开后面的活扣,对小青道:“来,戴上看看。” 小青抬起头,眼中目光迷离,恍惚中真有些不知自己此身是一个人还是一只宠物猫。张一鸣轻轻将项圈扣到她的颈上,这项圈只有约半指宽,上面纹有精美花纹,三个小铃位于胸前的位置。小青直起脖颈,白皙的肌肤配上这闪亮的银圈,不知内情的人看来,竟是有一种高贵华美之气,俏首微摇中,铃铛发出了几声脆响,又平添一份娇俏。 3 “太美了,小猫咪,你在乡村生活,怎么竟有这么白皙的肤色呢?” 张一鸣的赞美令小青心中的羞耻感降低,她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天生就白。” 张一鸣抚摸着项圈和她的脖颈,解释道:“这个式样是我专门给那老板画出的,就当是一种小小的乐趣,除了我和你,没人会想到这还有其它含义。而且你要是不愿在人前戴着,我也不怪你,只有你在我怀里,当一只小猫咪的时候才戴,好不好?” 小青点点头,张一鸣笑起来,又说:“说真的,你要是在人前戴上,别人见这么漂亮,没准以为是新款饰品,竞相模仿。下次我来这里,可别见满城尽带银项圈啊。” 这话说得小青也笑起来,她有心讨张一鸣欢心,“喵”地又叫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小青在深圳的经历倒是让她在讨男人欢心方面特别有心性。 张一鸣搂着小青,这时正了正神色,又说出一番很正式的话来:“小青,你今天愿意戴上这个,那你就承认是我的人了。就算是一只小猫咪,那也是我张一鸣的宠物,我绝不允许别的人再碰你。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小猫咪以后再有对不起主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想清楚了吗?” 张一鸣这番话语和神色都很严肃,但在小青听来却如天音一样悦耳,不论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这次是这个男人正式表明对她的独占权,这是就在一天前,即使作为一只宠物猫,她也不敢奢望和肯定的。 小青喵喵地叫着,一边道:“小青永远都是主人的小猫咪。” 张一鸣的手开始在小青仍是赤裸的身上游走,一边道:“这项圈只是一个增加房中情调的小玩意,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这县城里也没有好的首饰店,下次我给你买一条真正的项链。” “我知道你没有看不起我。你要多好的女人都有,连花姐那样的都是你的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上,知道我做过那些事情还真正不鄙视我的,只有你一个。我不求别的,也不要什么真正的项链首饰,我只要你永远承认我是你的。就算不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宠物,是你的小猫咪,我也愿意。” “女人也好,小猫也好,只要是我的,我都不会亏待你的。”张一鸣说着拍了拍小青的翘臀,她立刻会意,钻出张一鸣的身子,趴到床上翘起了臀部。 独角龙王又一次从菊蕾开始了采花之旅…… 4 列车开始减速,播音室播报怀化站马上到了,张一鸣收回思绪,看看时间,才下午3点多。 随着下车的人群走出出站口,张一鸣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车站外面是一个广场,虽然不算大,但毕竟一片开阔,所以风吹得比别处厉害,加上张一鸣刚从有空调的列车上下来,不禁觉得有些许寒意。 已经是一月末的季节,再过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这一趟出来已经近一个月,张一鸣决定尽快把怀化这里的事情办完,然后赶回北京在年前处理一些事情,例如大柱他们姚静安排得怎样?家纺的年度报表也应该已经出来了,虽然大局已定,但毕竟细节如何还不知道,这也得仔细分析一下,为明年做好准备;再有,就是自己那些女人们,张一鸣也十分想念,处理完工作,就可以好好陪她们过年了,尤其是欢欢这家伙,总是留在洪三宝那边张一鸣始终不太放心,这回有了大柱他们,趁过年的时机,把欢欢叫回来得了,管他妈的“红”三宝“黑”四宝的,张一鸣不想再尿他那一壶,奶奶的,太把他当个人物了。这次欢欢回来,张一鸣可管不了那么多,要对其他几个女人公布真相了,不然大过年的还搞得像偷情一样,不能痛痛快快宠她,那多令人郁闷啊。 一边想着,张一鸣一边四下张望,想找个人问问自己要去的地方该怎么走。看了一阵,看见广场边上有一报刊亭,张一鸣走了过去。 报刊亭里坐着一个小伙子,见到张一鸣走近,小伙子脸上泛起笑容。张一鸣发觉这小伙子的笑容看了很舒服,那是一种安静的,从容的,还有点憨态的笑容。 “买报纸杂志吗?”小伙子问。 “噢,……。”张一鸣急于问路,也没想太多,他拿出自己写好地址的纸条伸到小伙子面前问道:“老板,我去这个地方,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坐车?” 小伙子仍旧一脸笑容地坐着,也不站起来,张一鸣便把纸条放到他面前的杂志上,刚一松手,正好一阵风,纸条被吹起来。“哟”,小伙子低呼一声,赶紧伸手在空中捞,却没捞到。那纸条在空中翻了几圈,飘落到报刊亭里面一个角落的地上。 小伙子这时面有难色地看着张一鸣,迟疑了一小会,指着地上的纸条说:“你把它捡起来好吗?” 张一鸣一下愣住了,刚才看这小伙略带憨态的笑容,还觉得这是一诚恳之人,没想到竟然这样。不就是找你问路又没买你的报纸吗?就来摆这个谱?还非得我去捡了递你手上?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木头其人      1   小伙子见张一鸣不动弹,以为他不好进报刊亭,便又笑着说:“你进来吧,没关系,旁边这门开着呢。” 张一鸣冷冷看了小伙一眼,真想抽他一顿。张一鸣最看不惯有些小商贩的这种势利心态,他强忍了怒火,拉开报刊亭旁边的门,准备进去捡起自己的纸条。 就在张一鸣拉开门后的第一瞬间,他立刻发现自己错怪了卖报的小伙子。映入张一鸣眼帘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下半身,这小伙子原来是瘫痪的。 张一鸣心里一下涌起巨大的自责,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出言指责甚至动手,不然心里更会歉疚得要死。张一鸣没说话,赶紧捡起地上的纸条,再次递到小伙子眼前。他原本打算捡起纸条扭头就走,不再向这个小伙询问的。 “对不起,还得麻烦你自己进来捡,因为我这个样子……”小伙子指指自己的轮椅,笑着表示歉意。 “没关系没关系领,应该我捡的,这还要你来捡,那我太不像话了。”张一鸣连声说道。 小伙子笑笑,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皱眉道:“这个地方很偏啊,这个镇我知道,有汽车去,至于后面这个坳里乡,我就不知道了,你恐怕得到了镇上再问。” 小伙子又给张一鸣讲了到哪里坐车,最后才说:“今天可能没车了,你最好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去。” 张一鸣收起纸条,连声感谢地退出了他的报刊亭。出得亭外,张一鸣此时觉得不买点什么真有点过意不去,便开始在面前的各种报刊杂志上睃巡。 “你是觉得问了路不买点什么不好意思是吧?”这小伙子真是一个憨直之人,竟将张一鸣的心思说了出来,“你不买没关系的,要是本来不想看这些报纸杂志,买了也是浪费。”小伙子坐在他的轮椅上,还是那样平和的笑容。 张一鸣越发不好意思,连声道:“没有没有,我平常很爱看杂志,刚才是想先问路,怕时间上来不及。”正说着,看见了最新一期《财经》,这是张一鸣比较欣赏的杂志,于是买了一本。 “谢谢。”收下张一鸣的钱后,小伙子说到。 “客气了,是我该谢谢你。”张一鸣一边回答,一边将杂志收好。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报刊亭的招牌:“木头报刊亭”。 张一鸣脑海中念头一闪,像是记起了什么……。 2 “木头?怀化?”张一鸣嘀咕了一句,突然提高了声音问到:“你是木头?我知道你。” 小伙子又是憨厚地一笑,“从小大家就叫我木头,好多人都知道我,我在这里卖报纸好多年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张一鸣想了想,道:“如果没搞错的话,我知道你当年的事情,知道你是怎么受伤变成这个样子的。”张一鸣判断他就是老秦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在公共汽车上抓小偷而被刺伤脊柱导致残疾的木头。 “现在这些人……”张一鸣目光向四周一扫,看了一圈或匆忙或闲适的人们,“他们知道你只是因为这个报刊亭吧?他们都知道你过去的事情吗?” 张一鸣的话令小伙子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脸上不再有笑容,但是神情依旧平和,“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是啊,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日子不还得要靠自己一天天的过?木头的回答让张一鸣一时无言以对,不过同时也几乎肯定自己没有搞错人。 张一鸣心中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要帮助这个曾经令人钦佩的勇敢的男孩。 “我这是第一次到怀化,可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事情的吗?”张一鸣问道。 小伙子摇摇头,表示不知,他也不在意张一鸣如何得知,便随口猜道:“旧报纸?” 张一鸣也摇头,缓缓说道:“我认识一个人,跟这件事情很有关系。”张一鸣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出老秦的事情,最后决定还是说,于是接着道:“事隔这么多年,告诉你也没关系。当年就是这个人替你报了仇,把害你的小偷亲手杀掉的。” 小伙子脸色一下凝重起来,盯着张一鸣看了好半天,终于说道:“你说的是秦老师吧?” 3 “你知道是秦老师给你报的仇?”木头的话让张一鸣很意外。 “我早就猜到了。”木头陷入回忆之中,缓笔圈起了一则新闻,说是本市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被人用匕首从后背插入,几近透胸而死。据悉,死者无正当职业,有偷窃前科……。” 木头停了停,向张一鸣挤出一个笑容,接着道:“我当时觉得奇怪,并没有完全明白怎么回事。没多久,有同学来看我,说秦老师辞职走了。就在那一刻我猜到了一切,那张报纸上所说的死者肯定就是杀伤我的小偷,而塞进报纸的人必定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塞进报纸,圈出消息,就是告诉我作恶的人得到了惩罚。除了秦老师,没有其他人有这样强烈的为我惩凶报仇的愿望,而且圈住那则新闻的红色水笔,那也是只有老师才用的。如果不是秦老师亲自杀了那个小偷,他怎么能肯定死者是谁?所以我猜到报纸是秦老师塞的,小偷也是他杀的。他为我报了仇,也犯了法,所以他不得不走了。唉,这件事情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一直也只是猜想,你今天证实了我的猜想。我也是第一次把这件事讲出来。” 听着木头的讲述,像是在听一则传奇故事,张一鸣觉得甚是惊奇,因为后面这些情况,老秦当初都没有说。老秦曾说这个木头从小就憨,所以大家叫他木头。但是张一鸣此时感到,憨并不是傻,憨人也并非傻瓜,从木头上面的推理就证明了这一点。憨人之憨,是因为忠实、耿直,而非愚蠢,正如眼前的木头。 “秦老师现在还好吗?我还担心他……”木头又憨憨地一笑,不说了。他是担心秦老师多年逃亡,是否还安康,甚至,是否还健在。 张一鸣懂得木头话里的意思,他轻松笑道:“他很好,去年夏天我在深圳碰到他,他知道我将会来怀化之后,还托我带一笔钱给你。他现在非常有钱。”这个谎言就是刚才张一鸣心中突然做出的决定,他想以老秦的名义给木头一些救助,他相信如果今天是老秦在这里也会这么做的。 木头怀疑地看着张一鸣,良久,问道:“秦老师很有钱了?那他托你带多少给我?” 张一鸣把声音稍微放低了些,快速吐出三个字:“一百万。” 为了坚守自己的承诺,木头在少年时期的一次英勇,付出的是终生残疾的代价,以至于沦落在火车站广场上买报为生。这可是从十几岁开始的漫长的一生啊!张一鸣觉得一颗不惜一切代价坚守自己诺言的金子般的心,岂止区区的100万。何况老秦还可以算是救过张一鸣的命,因此不论从木头本身,还是从老秦的角度,张一鸣都很愿意这样做。 “哇。”木头一咂舌,笑了出来。 4 张一鸣眉头一皱,以为木头不相信。一个陌生人突然来说认识你的一个故人,并给你带来100万的巨款,这样类似于天方夜谭的故事,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是难以相信。张一鸣正色道:“木头,我说的是真话。我知道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你难以相信,不过我可以马上证明,这笔钱一直在我卡里,我可以马上转给你。另外,秦老师还说了,如果你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困难,跟我联系,我会转告他,他还可以继续帮助你。”张一鸣又追加了条件。 “你不如直接把秦老师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以后随时找他不是更方便吗?”木头仍旧憨憨地笑着。 “这个……”张一鸣迟疑一下,找了个借口,“你也知道秦老师当年杀了那个小偷,从法律上而言他仍然是在逃亡的人,你还是不要知道他在哪里更好,免得牵连到你。” “你这样说也合理。”木头点点头。 “就是说你相信了?”张一鸣问。 “我一开始就相信。从你提到秦老师时候那眼神,我相信你不是来拿我寻开心的。虽然我不能肯定这100万真是秦老师给的,还是你给的。”木头说着用疑问地眼神看着张一鸣。 “当然是秦老师给的。”张一鸣表情夸张地说。 木头又笑笑,道:“没关系,谁给的都一样,我谢谢你们。” 张一鸣刚松一口气,谁知木头话锋一转:“不过,你只是担心我不相信,为什么没担心我不要呢?” “不要?!”张一鸣愣住了,“你不要?为什么?” 木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似乎有点神往地悠然道:“拿了100万,我就可以悠闲地呆在家里,不用在这卖报纸了。” “是啊。”张一鸣接上木头的话说到,这正是他的目的,看到木头现在靠卖报为生,张一鸣感到这个社会何其不公,人们何其冷漠。 “可是,如果连报纸也不卖了,我做什么呢?”也许从十几岁开始被局限于轮椅上,身体活动的范围和形式都受到极大限制,木头便有更多的时间用于思考,这使得他说话显得比一般同龄人要深沉一些。“我这个样子已经做不成什么像样的事情了,非但做不成什么,也享受不了什么。我拿着钱,就能买点吃的穿的,就算是穿好点,都还没几个人能看见。如果就买点吃的穿的,卖报纸挣的就够了,哪里需要100万。我可不想拿着100万,从现在开始就呆在家里经历漫长的等待死亡的过程。” 张一鸣一时无言,过了一会才说到:“这没有影响,你拿了100万还可以继续卖报纸。” 木头又笑起来,“既然还卖报纸,这100万放我这里干嘛?不是浪费吗?” 张一鸣还想说,这时一个姑娘到来,木头见到她,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柔情的笑容,与此前张一鸣所见的笑容都大不相同。姑娘也恬静地一笑,有一种幸福洋溢在脸上。 看来他们俩认识……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潭底意外   1   姑娘径直开门进了小报亭,将手里拎的一个带饭用的保温筒递给木头,木头含笑接过,打开筒盖,立刻香气四溢,那是一罐煲好的热气腾腾的骨头汤。 “谢谢。”木头抓住姑娘的手握在手里,满是深情地说,比刚才谢谢张一鸣那100万的时候要动情得多。 姑娘一笑,没有出声。木头转向张一鸣,道:“她是我女朋友。” “看得出来。”张一鸣笑答。那姑娘长得甚是清秀,笑容尤其甜美,令张一鸣心里不禁暗赞木头是好人有好报,能得此姑娘终身为伴,也算是老天有眼。“你好。”张一鸣对姑娘问候了一句。 姑娘拿出一个小碗,正将保温筒里的汤盛出一碗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木头手里。为木头做着这些,姑娘的脸上有一种满足和幸福,张一鸣见此情景便有点想起温温柔柔的姚静来。 对于张一鸣的问候,那姑娘竟是毫不理会,没有丝毫反应,一双明眸只停留在木头身上。张一鸣微微一愣,然后大度地微笑了。这姑娘倒是够痴的,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木头。 木头看见了张一鸣微笑之前的那一愣,略含歉意地淡淡解释道:“她听不见,也不会说。” 张一鸣的笑容一下凝结在脸上,觉得心中揪了一下。原来这是一对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的残疾情侣,原本还以为老天对木头给与了一份格外的厚爱,现实却总是将人心中的罗曼蒂克无情地打碎。张一鸣更加坚定了要让木头收下100万的决心。 木头拉了拉自己的女友,给她打了个手语,告诉她张一鸣向她问候,姑娘这才转向张一鸣,甜甜地一笑,露出一口珍珠般洁白的牙齿。 “木头,那钱……,你跟她说说,我觉得你们需要的。”张一鸣希望从这姑娘着手。 “钱这个东西,没有人不需要,只有人更需要。”木头说着从放满待售杂志报纸的台面下面抽出一本杂志,递给张一鸣,一边道:“我真的谢谢你,我相信你和秦老师的诚意。这样吧,你看看这本杂志,里面报道了一个基金,你把钱以她的名义捐给这个基金,怎么样?”木头说“她”的时候,向自己的女友指了指,“自从这个杂志刊登了表演‘千手观音’的那些聋哑人的故事,并把她们集体做了一期封面人物后,她就喜欢上这个杂志了,从此每期必看。这一期看了这个基金和它的创始人的报道,她很想自己也能出点力。不怕你笑话,她也有登上这个杂志封面的梦想,很可惜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有能力帮她实现这个梦想了。” 张一鸣看着手里的杂志,听着木头的话,思绪则早已飞了出去。那是今年一月号的《风云女性》,虽然已经是一月末,不过张一鸣还才刚刚得见这期杂志。封面上的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姚静,因此,木头说的那个基金的事情,张一鸣不需要再看了。 张一鸣的目光从杂志转到木头和他女朋友身上,这一刻,张一鸣再次体会到,想打开有些坚强而自尊的心灵,钱,未必是最好的钥匙。 张一鸣对木头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一定把这笔钱以她的名义捐到这个基金。” …… 张一鸣告别了木头和他的女朋友,走出几步,木头又在背后叫住了他,张一鸣回过头,再次看见木头那安静而平和的笑脸。 “我这间报亭是广场上唯一的有碍市容的违章建筑,你发现了吗?”木头问。 张一鸣四下一看,还真是。 “我的报亭能摆在这里,是特批的,因为是唯一的,所以生意很好。不是每个人都还记得我当年的事情,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拿得出100万,但他们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我。” 张一鸣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有钱,就好好用这些钱发挥更大的作用,给我是浪费了。但是,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张一鸣回答。 两个人第一次会心地相视一笑。木头那个聋哑的女朋友虽然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但是见到自己的爱人在笑,她也陪着无声地笑了,再次露出那一口珍珠般洁白的牙齿,令张一鸣觉得是那样的美不胜收。 2   这个叫坳里的山村真是在偏僻的山坳里,张一鸣经过从怀化到县城,又从县城到镇上两次乘车,然后从镇上开始徒步,到达坳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快五点。昨天,张一鸣在怀化市里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动身启程的。 直到看到那座独木桥,张一鸣知道终于要到了。没有映山红,没有漫山遍野的山花烂漫,但这没关系,这一点也不影响张一鸣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因为这桥在,孩子们在,还有,美丽的乡村女教师肯定也在——为什么是美丽的?张一鸣不知道,但他愿意相信她是美丽的,从她秀丽的字迹,从她字里行间流露的活泼气息和一颗充满爱的心灵,她怎么能不美丽呢? 张一鸣走在独木桥上的时候看见几个孩子在下面不远的溪水边玩耍,这个季节溪水很浅了,但那里是面积还不算小的黑黝黝的一片水,应该就是她信上说的那个冬暖夏凉的无底深潭了吧? 张一鸣看着孩子们,愉快地一笑,走过独木桥,继续向山上的学校爬去,不久之后,终于登临目的地。 这是在半山坡上的一间小学,只有一栋教室,前面一块空坪,立有旗杆,悬挂着国旗。这个时间已经放学了,只有几个孩子还在坪里玩耍。见到张一鸣,孩子们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小朋友,你们的老师在吗?我找你们老师。”张一鸣抚摸着一个男孩的头,笑容可掬地问道。 “在,我给你去叫。”男孩说着跑向教室后面去了,顺着男孩跑去的方向,张一鸣看见一间矮小土屋的一角。 张一鸣站在破旧的教室前面,等着教师的到来,他环顾四周,心里有一些期待的冲动。啊,这就是她的山,她的水,她的教室,她的……咦?!张一鸣看着从矮小土屋向自己迎面走来的一个黑黢黢的汉子,不禁呆住了。不可能吧?难道这就是那个“她”?或者,她的老公? “你找我?”黑脸汉子问张一鸣。 “嗯?!这个……”张一鸣十分迟疑,“我找这个学校的老师。” “我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 “这个……”张一鸣尴尬地笑笑,“我想我找的是另一个。你们学校另一个老师呢?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黑脸汉子也有些意外,“这里就我一个老师。” “不可能吧?”张一鸣急忙从包里取出那些信,“就这个,写这些信给我的那个女老师。” 黑脸汉子扫了一眼张一鸣手上的信件,“这些信是我写的。” “什么?”张一鸣大吃一惊,“你写的?你不是女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的?” 张一鸣稳定了一下情绪,愣了几秒,终于自我解嘲地笑道:“对不起,我误会了。不过看这字迹,说真的,很像女性的。” 黑脸汉子也哈哈笑起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不过,我们也算彼此彼此,我这信也不是写给你的吧?怎么到了你手里?” 正在这时,好几个孩子从山下惊慌失措地跑上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大叫起来:“老师,山娃子掉到潭里面去了……” 3   张一鸣和老师都吃了一惊,两人同时拔腿往山下跑去。张一鸣和老师到达山下,几个仍留在潭边的孩子远远地见到他们,开始又蹦又跳地急叫起来。 到达潭边,水里早不见了落水孩子的人影,刚在还十分爽朗的老师此时急得像一个妇人,一把抓住张一鸣急急哀求道:“救救孩子,求你,我不会水。” 原来这么回事,难怪这老师如此心焦。张一鸣闻言一边开始脱去衣物,一边担心老师着急而解释道:“这天气衣服穿得厚,不脱去的话一下水打湿了会碍事,恐怕不但救不起人,自己还得要人救。” “我明白,你快点。”老师此时也顾不得礼节,对于张一鸣这个才见面几分钟的陌生人催促着。 张一鸣明白老师的焦急心情,他自己也很着急,因为那水下可是一个幼小的生命等待着救援。张一鸣三下五除二地扒掉自己的衣裤,立刻跳进了水里。 入水前来不及活动,随着咕咚一声,一阵刺骨寒意立刻包围了张一鸣,几乎瞬间就将他的手足冻僵。张一鸣心中暗骂一声,妈的,这水远不是信中所写的那样充满诗情画意的冬暖夏凉。此时张一鸣也无暇多想,努力划动双臂和蹬动双腿,稍微适应了一点之后,他一低头没入水面,开始向下潜去。 水潭的深度倒是如同信中所写,有点深不见底的意思,在张一鸣心急火燎地潜了估计有三四米之后,光线越来越暗,潭底却还没到。张一鸣开始运起密宗太极心法,提高自己在黑暗中的目视能力。 张一鸣继续下潜,大概有十来米深之后,张一鸣看见了些黑乎乎的石块的影子,这应该接近潭底了。这水潭的面积还真不小,底部方圆有几十丈,落水的孩子究竟在哪里呢?虽然张一鸣将自己的密宗太极心法运用到极致,但在这漆黑的水下,能看见的仍然不过是一米多远的距离。张一鸣只能一点点地开始搜寻。 4   在这个深度游了一阵,张一鸣明显感到水没那么凉了,他本以为是自己适应了水温,后来发现下面的水确实比上面暖和些。 张一鸣心中不禁思索,照常理温度高的水比重较轻,该浮在上层,而温度低的水该沉在下层才是。而这潭里的水居然是下面热上面凉,这是一种反常现象,要造成这种现象,除非这水潭的底部有地下水不断往上冒,那么在这样的冬季,地下水的温度是比水潭上层小溪里的水温度要高些,在水下才可能感到比上层的水更加温暖。 一定是这样的,张一鸣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水潭底部并非像一口锅底一样的密封,而是有着一个地下水的出水口,从这水温来看,这个出水口还不小。想到这里,张一鸣又想明白一个道理,以这个水潭这种水源结构来看,温度高的地下水从下面冒出,温度低的溪水从上面灌进,因此水潭里面的水体必定有一个冷水下沉和温水上浮的循环潜流。既然这样,孩子不应该总是沉在水底,就算他失足落水时候随着下沉的冷水潜流沉了下去,过一阵时间应该循环到温水处,并且经上浮的潜流浮出水面才对。 那么,为什么孩子一直没有浮上去呢?张一鸣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石块,忽然想到这潭底并非一个平坦之处,而是有很多暗礁,很有可能孩子下沉后惊慌挣扎,最后被意外卡在某个石缝中了。 有了这个判断,张一鸣不再在潭底中部盲目寻找,而是先凝神感受了一下冷水下沉的流向,然后在下沉潜流的附近,沿着石头一块块地摸索而去。 经过这半天功夫,张一鸣觉得肺里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胸腔憋得十分难受,但这时候若上去再换一口气,只怕耽误了时间,要知道对于救人来说,每一秒钟可能都是生死两重天。张一鸣强忍着,继续向前搜索。 又游了一段距离,张一鸣感到可能憋不住了,如果一分钟之内再无收获,他必须上去换气。张一鸣鼓足最后一口气向前又游了几米,就在他即将放弃这一次搜索的时候,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 正是那个孩子,不过他静静地浮在水中间,已经没了反应。张一鸣急速游到孩子身边,果然不出所料,孩子的一只脚卡在了石缝里。 这附近正是冷热水汇流之处,水底形成了一股回旋的潜流,其趋势还很有些不可小觑,所有从水面沉下的物体都被裹挟着来到这里,经过这里交错兀立的大小暗礁之后,便进入上升的潜流。可惜这孩子卡在这里了,如果他足够冷静,那么通过这里之后,即使他丝毫不动,上升的潜流也会把他带到水面。 张一鸣的气息已经耗尽,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孩子的脚从石缝中拔出,孩子的身子立刻随潜流浮动起来,张一鸣抱住他,准备向水面升起。 就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张一鸣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好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在张一鸣还来不及想清楚怎么回事,他的心口又紧接着一阵剧痛,他慌忙用脚在一处石头上一蹬,试图借助这股力量快速升上水面。然而忙中出错,在张一鸣这一蹬之下,他的头砰的撞在了另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就像被人用铁锤在头顶重重敲了一下,张一鸣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张一鸣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手里的孩子推向上升的潜流处。 此后,张一鸣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乡村教师   1   张一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他一睁开眼,看见坳里小学那个肤色黝黑的老师坐在床头。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老师见到张一鸣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一鸣暗自感觉了一下,除了有点乏力,他发觉自己周身没什么不适,他再往四周溜了一眼,看见了屋里简陋的陈设。土墙、木桌椅、塑料布蒙着的窗户,还有一盏如豆的油灯,要是没这位老兄在旁边,张一鸣一定以为自己时空穿梭,到达了N个朝代以前。 “这是在你的……住处?”张一鸣问那老师,对这样一个地方,他实在无法用“家”来称呼。 “没错,是我家。”老师倒是很坦然,张一鸣的醒来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而且,看样子张一鸣的情况还不错。这个人真是太神奇了,老师心里这样想。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师问张一鸣。 “不知道。怎么了?” “你卡在石缝里,在水底泡了将近四十分钟才被赶来的老乡救起。” “是吗?”张一鸣觉得意外,自己竟然也被卡住了,看来那处潭底的水流和礁石环境很容易将人卡住。“那孩子呢?”张一鸣又问。 “真是奇怪,你下去一阵之后,孩子就浮出来了,可你却不见了踪影。后来赶来几个老乡,孩子被救醒了。老乡们知道你下去救人没有出来,都抢着下水又去救你。” “那就好。”听到孩子没事,张一鸣觉得自己这一趟下水总算没有白费。 老师没有接张一鸣的茬,自顾自继续说:“你在水下泡了那么久,被救上来后,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大家都以为你不行了。但是很奇怪,你怎么看也不像已经死去,你的神态安详,口舌紧闭,从腹部情况看,应该也没有吃进什么水,溺水之人不该是这样的。” “真的吗?那我像怎么了?” “你就像……龟息了!对,就是龟息,这最能形容你当时的状况。你有这种能力?”老师显得很惊异。 “当然没有。”张一鸣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也是。”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龟息一说只在武侠小说里见过,听说印度的瑜伽大师也可以做到。那你是练过瑜伽?” 张一鸣又摇头,不过这时他渐渐记起一点事情,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感到一缕真气从手腕传来,护住他的心脉,并且关闭了他的呼吸。但这是怎么回事呢?张一鸣一时想不清楚,他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算了,不讨论这些。也许是神灵保佑,我毕竟是来给你们捐建学校的。”张一鸣开了个玩笑。 老师笑笑,“我是无神论者,不相信怪力乱神之类,不过,我愿意相信好人有好报。” “所以你把我抬回家,相信好人死不了?”张一鸣继续玩笑着说。 “哈哈,好人好报只是我的愿望,我怎么可能罔顾科学。当时的情况是附近没有医生,去医院也得到镇上,好几十里。就在我准备给你先做急救的时候,意外发现你的心跳还在,只是特别缓慢,大概半分钟才一次,所以我们大家开始以为你心跳没了。后来,你的呼吸也开始缓慢恢复。有一老人看了这种情况,说你会没事,先过了今晚看看,不行的话明天再送医院。” 怎么会这样?张一鸣心中暗暗吃惊。护住自己心脉和在自己昏迷后指挥自己生理活动的那缕真气是哪里来的呢?张一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忽然摸到一样东西——那是欢欢送的那一串佛珠手链。张一鸣猛然记起欢欢说过的,出卖这串佛珠的丁萱一家口口声声说这是一串宝物。难道真是这串佛珠救了他一命?这时,张一鸣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水下突然出现心悸?那一阵剧烈的胸口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2   张一鸣没有继续和无神论的老师讨论水下的事情,老师这时候端来一碗早熬好的姜汤给张一鸣,让他喝了暖身子。 张一鸣喝下姜汤后,说道:“我姓张,张一鸣,是桃李希望基金的工作人员。老师你怎么称呼?”今天下午和老师刚刚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冲去救人了,也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 “我叫白启宏。”老师接过张一鸣递回的空碗放到木桌上,笑道:“又让你意外了吧?我长得这么黑,却姓白。” 张一鸣知道白老师在开玩笑,今天刚到的时候,他不该武断地认为这里一定有一位女老师。也许是张一鸣这一年多来艳遇太多,又或者是从小听说的美丽乡村女教师的故事沉淀在记忆深处,这些东西让他形成了心理暗示。 张一鸣自我解嘲地嘿嘿一笑,有点辩解地说:“白老师你的字写得真是秀气。”言下之意,是白老师的字误导了他。 白老师听懂了张一鸣的意思,他没有辩解,反是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叹了一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专门学的一个女人的字。” 张一鸣笑出声来,“你是觉得女性的字更能引起我们基金的注意?” 白老师摇头,“不是,我哪里会去玩这种噱头。我学她的字,是想让我自己,也让孩子们觉得她还在这里。” 白老师的话让张一鸣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他记起白老师信中提过这里曾经有一位最美丽的乡村女教师,难道是她? 3   白老师证实了张一鸣心中的猜想。 “十几年前,这个学校唯一的老师是一个姑娘。” “唯一的老师?就像现在你一样?所有年级,所有课程都一个人教?” “这不奇怪,乡村的学校很多都是这样的。”白老师点点头先答了张一鸣的问题,然后接着说:“她在比现在还破败的教室里,用自己全部的爱和心血,点亮了这些山里孩子们的心灵。不止是爱和心血,最后她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有一天上课的时候,破败的教室突然倒塌,她被压在下面,就再没有醒过来。和她一起罹难的还有三个孩子。说实话,这就是我请求你们捐助的原因,我不在乎自己个人的生活条件有多艰苦,但是不能再有孩子遭受不幸。我们现在的教室又有些摇摇欲坠了,这教室还是我来了之后出钱重修的,很可惜我并不富裕,没法修一个百年工程。” 张一鸣看了看自己此时身处的土房,这应该是和教室同时修建的,看这房子的状况,称之为“危房”都有点过誉了。 白老师继续说道:“她死后,孩子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孩子们是那么爱戴她,我来了之后,孩子们不愿意上课,他们希望自己的女老师还在,他们不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对自己的书法一向自得,但是我在黑板上写的那刚劲有力的粉笔字,孩子们都不喜欢,因为不像他们原来老师的字那样娟秀漂亮。” “她留下了厚厚的好几本日记和笔记,我收藏了起来。其实怀念她的何止是这里的孩子们?我每天看着她的日记,开始一遍遍地抄写,我不能把自己的其它方面变成她的样子,但我可以写出跟她一模一样的字。我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孩子们觉得她还在这里,也让我自己觉得她还在这里,继续着她的事业,继续播种着她的爱,追求着她的理想,实践着她的诺言。我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继续她未完成的事业,以求得她原谅我的背叛。” 4   张一鸣静静地听着,原来白老师跟那位死去的女老师之间还有过一些似乎是感情的纠葛。虽然觉得不太礼貌,但张一鸣仍是忍不住问道:“白老师你跟她之间好像有些故事?” “是啊,是有些往事。”看着张一鸣疑问的眼神,白老师点点头道:“如果能让你们基金更认真地考虑给我们捐建学校,我愿意给你讲讲。” 听白老师这样说,张一鸣忙解释道:“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别说吧,刚才纯粹是我个人好奇的一问,跟基金没有关系。其实,我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决定把你们这里列为捐建对象了。我能做这个主,请你放心吧。” “那真是太好了。”白老师听了张一鸣的承诺显得很高兴,“其实,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那些往事不是不能讲,而是我自己不愿意去回忆。另外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她肯定不愿意自己的事情成为招摇甚至乞怜的噱头。” “请原谅我用‘乞怜’这个词,我不是对你们基金有什么看法,我是从她的角度这样说的,我太了解她,她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几乎达到偏执的程度,我给你们基金写信的事情,如果在她看来,那就是一种乞怜,她肯定不会这么干,她不愿意自己神圣的理想沾染上一点铜臭。” “在坚持自己的理想这一点上,我是一辈子也赶不上她了。虽然我接过她的教鞭,在这里呆了将近二十年,而且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呆下去了。但是,与其说这是为了理想,不如说是为了她。她就长眠在这学校后面不远的山上,如果我不在这里陪着她,她会孤单的。我背叛了她一次,我想就用这一生来向她赎罪吧。” “我们是同学,也曾经是情侣,可我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正准备跟另一个姑娘结婚……”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傲梅映雪   1   五一或十一历来是结婚的旺季,十八年前的五一并没有黄金周,但仍然不妨碍很多恋人们选择在这个日子结婚。那时候的结婚比现在要简单,特别是在中小城市里,至少不用照结婚照,新房也不用大肆装修,一般简单地粉刷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十八年前四月中旬的那一天,已经定下五一结婚,一连几天自己在粉刷新房的白启宏,呆坐在即将粉刷完工的空荡荡的新房地板上,茫然失措。 白启宏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几个月前的旧报纸,他本来打算用这报纸做一个帽子戴在头上,以防粉刷屋顶时白浆落下弄脏自己的头发。然而就是这张报纸,让他彻底失去了继续粉刷新房的心思,甚至开始打消他结婚的念头。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在一个山村的小学校,屋顶有着厚厚积雪的破败的教室突然倒塌,一位年轻的姑娘被压在下面,永远地闭上了美丽的双眼。她是这个小小学校里唯一的老师,刚刚从师专毕业两年,她是在毕业时候主动要求到那最偏远最贫困的山区去教书的,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粉笔,还有自制的教案。 报纸上有姑娘生前的照片,那是一幅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照片,一张青春而美丽的脸庞,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着喜悦,还有坚定而执著的眼神……。 白启宏认得这张照片,不仅认得,而且他还悄悄珍藏了一张同样的照片,因为当时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正是他自己,而照片中的人,曾经,而且其实至今仍是他心中的最爱。 是一种注定吗?一切的事情,都是从这张照片之后开始的…… 2   “再照几张,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我要在学校多照几张做纪念,以后还可以给我的学生看看他们老师大学时代的风采。”两年前一个天气晴好的上午,站在校园里一株桃花盛开的桃树旁,映雪显得比桃花更娇艳动人,让她面前拿着相机的白启宏看得怦然心动。 “映雪,等下再照好吗?我想先跟你说个事情。”白启宏走到映雪身边,犹犹豫豫地说。 “你怎么了?”映雪发现了白启宏的不对劲。 “我……,我毕业后不想当老师。”白启宏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你也别当了,行吗?” “为什么?”映雪的脸上有了不解的神色,“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这不是我们的理想吗?教书育人,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是,我们是约好了。但那不是我的理想,是你的。如果我们都能够留在市里的学校,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教书,可是,你为什么要求到最偏远最贫困的山村去呢?而且还是教小学。那能有什么前途?又能有什么回报?” “回报?你要什么样的回报?桃李满天下不就是回报吗?能开启最蒙昧的心灵不就是回报吗?到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去不是才有真正的事业吗?怎么会没有前途?你说的前途是什么?当官还是发财?”映雪的脸因激动而染上红晕,令身边的桃花都黯然失色。 跟映雪一起相处三年,她这样的语气和神态是白启宏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也是最吸引他的。但是,白启宏总觉得理想不能当饭吃,而一个女孩有着这样狂热的理想主义,更让白启宏觉得是一个异数,照理说,女孩的考虑应该更现实一些才对。 “不是,映雪,我也不是说抛弃理想,但理想总得跟现实相结合吧?就算教书,你为什么不能留在城市里呢?”白启宏耐心地说。 映雪在这里说了我们,白启宏知道这我们中包括了他在内,映雪是以两个人的名义主动要求去那个山村小学的。 “要去你去,我是真不想到那山村里去教小学。”白启宏也有点没好气了。 “你……!白启宏,你这是背叛我们当初的诺言,背叛我们的理想,也背叛我们的爱情!我一定会去那里教书的,你放弃那里,就是放弃我。” 映雪转身而去,留给无奈的白启宏一个倔强的背影。 3   毕业的日子转瞬即至,白启宏最终没有跟映雪去山村小学,分别之前,他把那天替映雪照的唯一一张照片送给她。接过照片,映雪忍不住哭了出来,无论她多么坚强,她毕竟还只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 映雪追寻理想的征程还没有开始即遭受沉重打击,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侣,以为是最坚定的同盟军,在最后的关头背叛了她。映雪的举动已经遭受很多不解甚至嘲讽和非议,但是因为有心爱的人相伴和支持,映雪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和言论。现在,这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支持突然间失去了,映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抽空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任何依靠。 但是除了流泪,倔强的映雪一言未发,紧紧抿住的双唇仍然透露出她坚定的心意。 看着映雪流泪,白启宏的心揪成一团,他只是不想去山里当小学老师,他并不想放弃映雪。问题是,他不去山里就等于放弃映雪,映雪不能容忍白启宏的两面三刀,不会接受一个不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伴侣。 映雪那张泪水涟涟的容颜是白启宏对她最后的印象,但他当时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其实,白启宏偷偷多洗了一张映雪的照片留了下来,他相信过两年等映雪平静一些,他一定有办法把她从山村接下来,至少能让她接受不进山的他。白启宏心想,到那一天就不再需要为今天的事情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然而,命运的车轮会把自己带向何方,是白启宏无法预知,更无法安排的。映雪走后,白启宏还是没能逃脱当老师的安排,更没能留在市里,一气之下,他放弃了分配的工作,干起了个体户。白启宏要挣钱,他相信挣了钱之后,就可以去接映雪下山,或者,让她接受自己。 命运再一次捉弄了白启宏,那个年代最火的倒卖服装的生意,在白启宏手里却玩不转,虽然看着别人都做得热火朝天,似乎人人都赚了钱,但是白启宏却在一年间将借来的五万块本钱亏空殆尽,在那个时候,那是一笔巨款!更让白启宏难过的是,一年间他发给映雪的数十封信件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被生意弄得焦头烂额的白启宏没有时间去一趟映雪所在的山村,生意的失败也使他觉得没有颜面去见映雪,那些日子里,白启宏的心情糟到了极点,他觉得命运和映雪一起在惩罚他的背叛。 一个同做服装生意的姑娘帮白启宏还清借款之后,白启宏接受了她,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爱她,甚至还能感觉她也未必爱自己,白启宏并不太清楚姑娘为何选择自己。但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姑娘想结婚,白启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白启宏呢?他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不是跟映雪在一起,那么跟谁又有何关系呢?何况他欠了姑娘很大的人情,何况这姑娘并不讨厌。 …… 4   “可是,你最终还是没跟那姑娘结婚,对吧?”张一鸣环顾着白老师这徒有四壁的陋室猜测道。 白老师点点头,“映雪更严厉地惩罚了我,在我即将和别人结婚的时候,映雪将自己的死讯以冥冥之中的方式传递给了我。我想,她是要我背上一辈子的愧疚,她用自己的生命在惩罚我。” “可是,你这样又对不起另一位姑娘了,我是说准备跟你结婚的那位。” “是啊。都到了那个时候,突然说不结婚了,她的生气可想而知。但是,就算对不起,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决定来坳里小学再不出去,把一切的恩怨情仇,都留在山外面。留在她心中的伤痕总会被时间抚平的,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称之为爱的东西,我们打算在一起,那只是在错误的环境下,错误的时间里所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事前纠正总比事后弥补要好。是不是?” 是吗?不是吗?张一鸣没有回答,作为一个外人,他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件事情。就让一切留在当事人的心中,让他们自己去慢慢回味吧。 “这位映雪老师就埋在后山?”张一鸣问。 白老师点头。 “我明天去看看她,行吗?” “当然行。”白老师笑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去看她的外人。” 第二天,张一鸣到了映雪老师的墓上。墓地周围被修整得非常整洁,显然白老师经常来打理。但是,在这肃杀的冬季,枯草连天的山坡上,一座孤零零的坟茔,仍是显得有些凄凉。看着这情景,张一鸣的心中不禁有些莫名的酸楚起来。 也许,该在山花烂漫的春天前来,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待坟前开满鲜花,开满映雪老师曾经多么渴望的美丽!看着那漫山遍野的芳菲,映雪老师还会觉得孤单吗? 坟前的墓碑上,镶嵌的正是那张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照片,碑上的红字镌刻着“爱妻梅映雪之墓”,落款正是白老师,白启宏。 原来映雪老师姓梅,张一鸣心中一叹,这本该是一朵傲立寒冬,笑映风雪的坚强的梅花,却在寒冬里,在风雪的压迫下凋零了。 “不必难过,她的生命从此永远停留在了盛开的季节,未尝不是一种安慰。”白老师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张一鸣突然发现,黝黑的白老师的鬓角,已经染上如霜的华发。 是啊,只有生者,才经历着年华的老去,而美丽的死者,将永远美丽!   卷十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甲壳虫   1   几天之后,张一鸣回到北京的时候,北京正下着大雪,入眼之处,全是一片银装素裹,张一鸣没来由的想起早逝的梅映雪老师,第一次觉得这飞舞的雪花,洁白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多浪漫的含义,温情脉脉的面纱下面,掩藏着很多令人扼腕的残酷真相。 张一鸣是从怀化坐火车返京,走出西客站,发现广场上闹哄哄的一片,学生开始放假,民工开始返乡,一年一度的春运到了。 张一鸣已经给姚静打过电话,告知了到达的时间,姚静说来接他,但是从出站口直到广场,张一鸣没见到姚静。看着这样一场大雪,张一鸣估计姚静堵在路上了,他拿出手机,准备叫姚静别来了,他打的回去。 “怎么,是准备打电话找你的风云女性,财富红颜?”一个有着五分醋意,五分调侃的声音在张一鸣背后响起。 张一鸣一回头,看见了赵敏那张亦娇亦嗔的面孔。屈指算来也有一月多不见,此时意外相逢,张一鸣大喜过望,一把抱住赵敏,当众就亲了她一口。“怎么是你来了?” 赵敏红着脸挣出张一鸣的怀抱,“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女人,你再这样我叫非礼了。” “小丫头,你就装吧。”张一鸣再次抱住赵敏,“你叫呀。” 赵敏哪里会叫?再被张一鸣抱住,她连挣扎也没有了,由他这样搂了一阵,才道:“走不走啊?还是你想就在这一直杵着?你的财富红颜,姚静姚总她不会来了。” 听赵敏这话,张一鸣知道她看到了那期《风云女性》。张一鸣松开赵敏,问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截了你静姐的胡?” 张一鸣在这话中设了一个小小的套,但是赵敏不上当,她哼了一声,道:“我没有什么静姐,你少来这一套。” 张一鸣见阴谋没有得逞,也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说真的,你怎么知道姚静不来了?” 赵敏撇了撇嘴,道:“我让陈鹭告诉她我要来接你,我就不相信她还会来。”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今天到?” “也是陈鹭说的。” 嘿,张一鸣心头一乐,以前还没想到陈鹭这丫头有这么重要的作用,她成了姚静她们和赵敏之间沟通的桥梁。很显然,张一鸣今天到达的信息是姚静告诉陈鹭的,至于是有意无意,这不得而知,不过依姚静的性格,只怕是有意居多。这样看来,姚静还真不会来了。陈鹭这丫头的重要作用不可小视,以后得多拍拍她,没准对收服赵敏,化解赵敏对姚静她们几个的敌意和抗拒有着四两拨千斤的奇效也未可知。 “算你狠。”张一鸣对赵敏笑道,“那我们走吧。” 2   张一鸣准备回车站地下的的士搭载点坐车,赵敏拉住了他。“你跟我来。”赵敏有点神秘,也有点兴奋地说。 “去哪?”张一鸣一边跟着赵敏,一边问她。 赵敏不回答,领着张一鸣一直来到广场边的停车场,径直走到一辆崭新的newbeetle旁边。“滴”的一声,赵敏按响遥控,解除了车锁。 张一鸣看着这辆价值在30万左右的新甲壳虫,这可是富家小姑娘们最爱的一个车型。张一鸣常在北京街头见到二十出头,甚至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开着这款newbeetle一脸骄傲地招摇过市,那情景,两个字:酷、炫! 张一鸣睁大了眼睛望向赵敏,“你的?” “嗯。”赵敏得意地一哼,开门上了驾驶座。 张一鸣从另一侧上车,坐稳后问到:“什么时候买的,这车?” “刚买,没几天。”赵敏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 “没听说你会开车啊?” “你还没来我们家开车的时候我就会了,只不过没照。” “没照你还开?” “我现在有了。” “我看我还是系上安全带保险点,你这赵师傅水平究竟怎样,难说。”张一鸣故意说着,回身系上了安全带。其实张一鸣坐在旁边保驾护航,以他的水平,赵敏想出事都难。 “不准系。”赵敏气呼呼地叫到,“你要系上我就不系了。” 张一鸣笑起来,“你不系可有交警来罚。” “不用他们来罚,我现在就把车冲到桥下面去,我看你系了安全带又能安全多少。”这时车正上了立交,离地面十来米。赵敏一手扶住方向,另一只手已经咔嚓一声松了自己的安全带。 这个任性的小姑奶奶,可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张一鸣简直服了她。张一鸣松开自己的安全带,一边道:“你快系上吧,算你赢了。” 张一鸣认输,赵敏这才得意地重新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如果摔下去只有一个人出意外,你愿意是自己还是我?”赵敏问。 这丫头,讲话可真没忌讳,张一鸣道:“我希望谁都不要出事,赵师傅你还是专心点开车,让我们安安全全到家。” “我是说如果。”赵敏不依不饶。 张一鸣无可奈何,只得答道:“当然是我。” “那你又希望是谁?”张一鸣反问一句。